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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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店一角

        人一辈子离不开个伴儿。儿时的是玩伴儿，中年的是伴侣，老年的是相互依靠的陪伴。从不孤独，到安家立命奋斗，再到相依为命，晚年幸福，看似正常合乎逻辑的过程，却是一生尤为珍贵的组成。

        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小的时候，一家好几个孩子，最不缺的就是玩儿的伴儿，下河摸鱼，上房揭瓦，乌泱乌泱的一群一群的。读书的时候，有点儿清流的样子，总觉得自己的想法和别人不同，时常独来独往，同伴儿不多，心里有世界，倒也不寂寞。工作了一直忙碌，朋友不少，伴儿却不多，一切算正常。结婚了，始终觉得自己行，能自己干的都自己干，不给媳妇添麻烦，她也不容易，照顾孩子，操持家务。有个头疼脑热，住院做个检查，除了必须家属签字的，我向不让她来医院。一路这么走过来，没觉得有啥不同。

        这两年，去医院多了。尽可能自己去，实在不行就让夫人陪着。可是，也不知是哪一次开始，突然心里有了寂寞和孤独的感觉。看着医院里，老的少的，都有个伴儿，心里有了丝丝的失落感。去冬，住院查体的时候，隔壁床的王姐问，怎么没见你家里人呢？我笑着说，我一直都是自己安排，不用她管，有事就叫她了。可当看到王姐，对先生日夜陪伴，悉心呵护，因为先生高烧不退，掩面哭泣时，我还是有些伤感了。的确，有了岁数之后，最需要的，也是最离不开的就是这个朝夕相伴得老伴儿。

        今早，我又要去做个复查。夫人担心有需要签字的，就请假，一起去了。昨晚，我就说，医保卡要带上，因为卡向来由她保管，早晨又说了一遍。可是，到了诊室后，还是发展没带，她有些慌张，也有些茫然，你没带吗？我苦笑了，卡不是在你那儿嘛。哦哦，我忘了，我回家拿，家离医院很近。我看着她慌慌张张的向外走的背影，喊住她，把东西留下我守着，在诊室等候的时候儿，她给我来信息，别着急，很快就回来了。我说，没事。

        半个小时，她拿着医保卡回来，看着她泛红的脸，应该是跑过的。心里不禁泛起了好多的心疼个不忍，拉着她的手说，谢谢你赔我来。她说，我这不是应该的嘛，我担心你的身体呢。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丝的愁云。

        开了检查单，抽血的人太多了，我说你替我排着队，我去放射科预约，走在路上，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她有些慌张的背影，对自己忘事懊恼的表情，不禁心生感慨，这就是伴儿啊，老伴儿，此后余生，陪伴自己，自己陪伴的人。

          抽血后，去检查中心的路上，我下意识地拉住了她的手，紧紧的握了一下。

        整理文字的此刻，她正蜷缩在那张狭小的床椅上，我晓得她睡不着，这么小的房间，此起彼伏的呼噜声，还有监控设备的蜂鸣声，一向喜欢安静的她是没办法入睡的，不是万不得已，真不想她在这里。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这是伴儿，一生的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