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水市哈励逊国际和平医院急诊红区病房里,刺眼的灯光、氧气罩的那个设备和监护仪这两个机器的滴滴答答声、外面救护车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大厅里嘈杂的说话声交织在一起,扰得我脑子嗡嗡乱想,睡意全无,我又一次瞅墙上的表,正在发愣的功夫,母亲又醒了,拽了我的手一下,说想喝口水,嗓子发干,润一下嗓子也好,我赶紧给母亲倒了半杯水,晾了一会儿,我问了问大夫一下,大夫说最好先不要让病人喝水,看着母亲难受的样子,我再次央求大夫,大夫过来和我同时把母亲扶起来倚在床上,把氧气罩摘下来,母亲右手拿着水杯底,我左手轻轻地托着水杯子,右手托着母亲的头,看着母亲憔悴的样子,我无法用语言表达当时的心情,母亲喝了一小口,又接着喝了三四口,还想再喝,大夫说什么也不让喝了,母亲说了一句,怎么现在喝个水都这么难?我一时无语,不争气的眼泪流个没完。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母亲又对我说,想喝水,可能怕我听不清楚,抬起右手往嘴边比划了一下喝水的动作,我强忍悲痛转过身,再次起身去接了半杯水,被大夫看见了,制止我说,先不能喝水,母亲努力睁开眼盯着水杯,我没有办法,把母亲用力扶起来,几乎是恳求大夫把氧气罩先摘下来一下,母亲抓住水杯子,一口气喝了四五口,被大夫夺下,我听见母亲喘着粗气说了一句,喝个水真难……
母亲一个姿势躺着,从29号晚上八点半左右输液到30号凌晨四点多,已经连续输了七八个小时,母亲总是想翻个身,我生怕碰到右手上输液的针,也怕碰到氧气罩,再一次把护士喊过来,护士把氧气罩摘了,我们一块儿帮母亲翻了一下身,护士又给母亲戴上氧气罩,我依旧握着母亲的左手,看着输液的袋装液体从白色管子里一滴一滴慢慢流进母亲的身体,等母亲清醒的时候,我就小声问母亲昨天早上(29号)、中午吃的什么饭,这个时候母亲意识尚还清醒,只是说不太清,但还能断断续表达清楚,母亲说,吃不下饭去,我又问28号吃的什么饭?母亲说没怎么吃饭,27号中午吃了一个鸡蛋,早晨和中午没吃饭,听完母亲的回话,我“埋怨指责”母亲,都七顿没吃饭了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母亲说,各处疫情这么厉害,村里好多人都感染了病毒,你爸爸二十天之前也发烧,我虽然没有发烧,但是嗓子、呼吸道感觉都不好、浑身也没劲,不愿意吃饭,怀疑自己也感染了,怕着上你们,也怕耽误你们上班、怕耽误给孩子们上网课,这么几句话母亲大概说了二十多分钟,我才听清楚,我心里如针扎般难受,暗暗责备自己为什么这两天没有给母亲打电话……
备注:29日下午三点多,我刚上完网课,和课代表以及几个昨天未交作业的同学进行钉钉视频,询问了解情况,妻子从单位接到古城镇邮政储蓄所一个保安的电话,母亲病在古城一个邮政储蓄所门前了,随后又打给我,我从单位这就走,说赶紧穿好羽绒服出来,真是晴天霹雳,我匆匆结束了钉钉视频会议,在路上给课代表简单交代了一下任务……原来是母亲自己骑着电动三轮车独自去古城镇邮政储蓄所取钱,银行的保安发现母亲出门时状态不好,跟了出来,一直看着母亲慢慢上了三轮车,往母亲要了我们的电话,我们接到电话第一时间从阜城赶往古城邮政储蓄所,到了之后,母亲穿着羽绒服坐在电动三轮车上,眼睛似睁似闭,我和妻子合力将母亲从电动三轮车上扶下来想把母亲扶到自己的车上去,没想到这一会儿母亲的腿竟然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劲,母亲执拗地说咱回家,一会儿就好了,不去医院,我只好将母亲背到车前,刚一放下母亲,母亲竟然晕倒趴在了车座上,因为母亲有心脏病和心梗,我不敢动了,让妻子马上打120,旁边的保安说,刚才已经给买了救心丸,吃了几粒……救护车到达之后,我们一起将母亲抬到救护车上,救护车风驰电掣般驶向阜城县人民医院,检查之后,说是心冠肺炎重症,肺部已变白,让去衡水治疗吧,县医院没有床位了,救护车又驶往衡水哈励逊国际和平医院急诊,7:52分左右到达衡水哈励逊国际和平医院急诊大厅外……
我想用文字记录下来母亲生病住院期间的点点滴滴,怕时间长了就忘记了,现在能帮母亲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2023年1月3日深夜含泪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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