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芳文】
提琴奏鸣曲像数百尺绵延垂坠泛着典雅光泽的正红绸缎,从它上方弹落一颗颗饱满圆润的白珍珠。
有时候一颗或者两颗,有时候几百或者几千颗,有时候次第跌落,有时候倾泻而下,不管昂扬微笑抑或低沉抽噎,这些正襟危坐或者热情似火的音符划过空间和时间还有心,一道道忽明忽暗的光影,转瞬即逝。
那些阳光下透亮的绿色叶脉,那些清澈里摇头摆尾对食物发出渴求的生灵,在心动的音符下,是否也觉得通体舒畅?
难得的休憩时光,分秒必争,手痒了,看着脸庞暗藏的颞肌、笑肌、颧骨和颌骨,看着毛发的蓬勃质感,看着黑白对比强烈的瞳孔,还有嘴巴四周环绕的口轮匝肌,再往下看是胸锁乳突肌、斜方肌,这些枯燥的生理结构,被一个拿着铅笔的手,烂熟于心地掌握,并准确表达出来。
一张栩栩如生的人像素描,画笔在关注什么?是肌肉是骨骼?是肌肤的毛孔还是毛孔周边滋长的一颗痦子或者一枚雀斑?还是他们眼里的愁容、喜悦或茫然?
岁月残忍而温情,它夺去你的青春芳华的同时还你深沉的关注力。
想起年少时,在画室里,年轻的眼睛看到的只是男女老少、丑俊胖瘦,却没有时间和心情去体味一下模特脸上、心上藏着的情绪和阅历。那时候多么宝贵的大把的时间啊?!
任何技艺的精进都需要漫长的时间积累做铺垫,成名成功的宣讲是扼杀艺术的刽子手,如果你没有静下心听一曲优美音乐的心境,你没有心无旁骛驻足观看一株叶子舒展枯萎的耐心,你没有安下心不惧反复修改不辞辛苦日日劳作的毅力,你很难取得进步,哪怕是一点点的进步。
我忽然思考,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为什么一定要等孩子长大,孩子多大才算长大,我心里孕育着生命力强劲的种子,它每天都要万马奔腾地跑出来,我总让它等着,再等等。
千军万马的音符抢着钻进我的耳膜和心间,它们是那么大气盎然,单刀直入,气势汹汹地说,前进吧,出发吧,上路吧。
我却还没有准备好,我忽然觉得我们彼此等了太久,孩子长大了到底是什么时候,我觉得当下或许就是最好的时候。
我可以尝试做一个努力追求自我的母亲,一个优秀母亲的样子,需要每日每餐殚精竭虑吗?需要每日要给他喂无数次水吗?需要把削成块的水果用水果签扎好,放进他的手里吗?需要给他洗脸刷牙、抹油穿袜、戴帽手牵手送进车里吗?
我觉得孩子需要的不是生活照顾投入的巨大精力和时间,他需要的是妈妈有半小时时间专注专一地高效陪伴和交流,不是一直像一个保姆一样给予衣食住行无微不至地替代照顾。这些本该由他自己完成,因为多人多年抚养,导致我的角色是一个身兼数职的保姆妈妈,我觉得称呼该改改了,职能也该改改了。
顺便,忽然想通了另外一件事情,家里的家务清洁需要每天投入那么多时间吗?一共只有24小时,想干的事情那么多,到底要压缩还是提速?取舍还是选择?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对于不擅长的事情投入了太多时间和精力,还是做不好,不如不做。我的生活定位要脱离出横向比较,没有人可以跟我说,一个妈妈应该怎样,一个妻子应该怎样,一个女人应该怎样。
我只是我,活在自我的期许里,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而不是当矛盾产生的时候互相埋怨拉扯心生委屈愤怒。既然选择婚姻,是牺牲也是成全,是妥协更是坚持。
夫唱妇随当然好,节拍一致当然更是庆幸,但是仍然不代表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受控,遇到问题一个个分解然后解决,情绪的对抗才是最耗时耗力的,一个情绪难以控制和平复的人,很难面对文字和线条,创造出感动自己的作品。
我越来越明了,新的一年,没有给自己做规划,没有给自己设目标,因为有着长远的梦想,我知道那是在远方的远方,我知道那是在未来的未来。
当下的每一个决定和选择以及行动直接关系到未来的实现,生命短暂,时间宝贵,再次郑重提醒自己,要活在自我的期许里,其他的,再见吧。我不再勉强自己,或许不是那么难。
不管G调或C调,悠扬或沉闷,那弦在自己肩上在自己手里。
网图侵删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