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不过旧屋
掐指一算，够五天了。于是再倒腾一篇旧作《嘀嗒 嘀嗒》过来。
也是凑巧，今天早上和“你觉得”一起出门，吃了苦荞麦，7元一碗。买了猪肉，21元一斤。取了衣服，干洗费不详。在我的建议下，正好去旧家看了看。
供暖时无租户，最好没有跑水。
果然没有跑水，静静的一派热。
近十年来，虽然房子常常租了出去，但是置身其中，依然能够感受到熟悉又亲切的气息，没有被房客轻易抹去。
我和“你觉得”各个屋转转看看，好像两个人站在这里，忽然变得年轻了，也更像一对夫妻。（20201024）
嘀嗒
——2011年
几天功夫，心里便长出一对耳朵来。就像有人一夜间花白了头发。
独自在家里，这双耳朵常会突然耸立，像风吹草动中的兔子耳朵，左转右转地不放心。我放下正在操持的家务，停止正在走动的脚步，伸长脖子，闭起眼睛——旨在聆听一个并不情愿听到的声音：滴答，滴答。
第一次发现地面一滩水，我吃惊不小。屋顶并无渗漏，我也不曾在那里倒水或洗衣，就算是做过此类事，也不会淋漓至这样一个规模。后来渐渐明白水来自暖气管道，停暖后，材质不同程度的热胀冷缩导致接口处跑水了。
于是当暖气没有热感时，我需要承受的不止是冷，更有忙碌。一把一把地拧干吸了水的毛巾，等待暖气再送来。有一次，楼内入户的大阀门处也漏开了，在我家房门外挂起了瀑布。我和先生只得学美猴王，从楼道往家里这个水帘洞跳。唉，谁让我们都属猴了呢。
最近一次的渗漏历时久矣，中午开始酝酿，下午渐成气象。我有事外出两个小时回来后，客厅的水几乎迤逦至门口来欢迎我了。还有大卧室也滴答有声，开始了它的漏水生涯。此前水暖工曾经帮我们拧紧了卫生间的螺口，客厅的据他说工具探不进去。直到晚上九点左右，暖气片热了，漏水处不再滴答，我擦干最后一遍地，赶紧睡觉。梦中的我依然和暖气管渗水纠缠不清，铺下一床棉被，多年以前父母家的一对暗绿色沙发巾也入梦来吸水了。夜里二点左右，我再次被滴答声惊醒，不知何时又停暖气了。客厅铺下的七八条毛巾弹压不住，水像大军溃败，惶惶奔逃。大卧室接水的塑料瓶早已水满为患，墙面浸湿大片。觉是不能睡了，我开始值夜班。披一床被，再抱一个电暖袋，隔几分钟就得拧干再摊开这些毛巾，一次次倾倒桶里的瓶里的水……滴答，滴答，听不尽的更漏，敲不完的木鱼。
我们记得居室房门要常锁，我们更不能忘记管道螺口要常紧啊。
九点，水暖工来家后，大卧室的管道阀门在我的轻举妄动下，已经冲出了一条微型喷泉，水声不止滴答，更为丰富。我像泄了气的皮球，毛巾也不用了，眼睁睁看着水们飞扬拔扈。尽管我只是用钳子小心地向下敲了敲螺口（企图紧一紧它），这一股敏感的水就不客气地跑出来了……
水暖工帮我拧过了阀门，暖气也紧跟着来了。
我不知道此后会不会再漏水。
呆望着清洗一新的众毛巾，它们在窗外的春风里飘飘摇摇，似乎忘记了沉沦地面的屈辱时刻。我多么怀念那些业已逝去的炉火熊熊的闲散冬日，那些我不必留心滴答声的自由时光。（2011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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