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为了找选题,去了一趟老钢厂。选题没有找到,却闯进了大学校园。
身边很久没有听到一道题目,一次考试,谁和谁在一起的八卦了。我的耳边总是灌满了房子车子结婚的抱怨与计较。道义和责任像贴纸,贴了一脸,几乎忘了本来的模样,也曾像他们一样。擦身而过的那些学生,我细细端详,面容青涩而热情,像是春天刚绽放的花蕾,带着纯洁的芳香,信步追赶着、嬉闹着走向宿舍、食堂、校门。
好久没吃过路边摊了。看着建大校门口那一排小摊贩,我颇为感慨地对朋友说。五块钱一份的炒面,就着简陋的矮桌凳,马路边上人来人往,却吃的那么有滋有味。
我在校园广播底下徘徊许久,听年轻的声音播报着国内外大事。青春的意义在于还有理想,还觉得自己肩扛着建设社会主义的重任。我浏览着公告栏里张贴的考研成果榜。好像回到了那一年,我背着双肩包,也曾这么站在大大的公告栏前,一面一面端详那些考上研究生的学长学姐们,想象自己有一天也会出现在这里。
真的,只是一转眼,六年已过。如今,我已从南方归来,重庆三年,我始终不知道该不该称西大为“我的大学”,好像读研的那三年,我的青春就那么浪费了。我终究完成了二十岁的梦想,也终究一无所成。是的。一无所成。我的大学,还在那原上,在那片埋葬着汉唐十几个皇族的风水宝地上。那最初带着不甘心的妥协而进入的一所二本院校,却承载了我二十岁时最大的梦想和最执着的努力。
关于重庆,我的记忆里铺满了叠叠重山和嘉陵江水绵延不绝。千亩校园种满的香樟树,和青春小说里描写的一模一样,每到盛夏季节,摇曳生姿,翠绿欲滴,日影斑驳。榕树排排沿坡而下,站在上坡路口望下去,好像要走进森林入口,清晨的山城容易起雾,隔着雾气行走在校园里,生生害怕一不小心迷路在森林里。还有那99级“夺命梯”和爬起来要命的“绝望坡”。我只记得,崇德湖旁月夜皎洁,和同乡好友喝着兑了一水月光的啤酒。彼此倾诉,为了什么而苦闷呢?他那懵懂惆怅的爱情,我那心底隔着远远乡的爱人。那是属于青春,属于初恋,未经世事的苦闷,如今看来,不值一提。
天色渐渐暗了,黑了,周围灯光纷纷亮起来。我与同窗好友匆匆吃了个饭,匆匆而别。她回忆起本科那会儿的事情,我已经印象模糊了。那些时光回不去了,而记忆也无法无限存储。她的故事,我的心事,在入冬的寒夜里各自成诗。
告别。她在车站,我在车上。再见,也许又是一年盛夏,或更久。
我们已经不习惯煽情了,却还想把那些光阴永远住下来……
今天认识了一位民谣歌手。我说,周末,我想听听你的故事。他说,好。
他问我,你为什么喜欢《三月手记》这首歌?
因为,它让我想起此刻窗外的冬日暖阳,虽然歌里唱的是乍暖还寒时节。
因为,第一句清亮的口哨,像极了阳光下回头坏笑的少年。
因为,最后那一句——你们年轻人的故事,不过是大同小异。
他说,谢谢你看到了我的梦想。
我说,也许,你也想听听我那些大同小异的故事。也许,那些住不下的光阴,可以被你写进歌里,唱给我爱的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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