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尔古纳河右岸》我在看第二遍。头一次看时,对于其中的人物关系,有些模糊,直到最后,才多少理清了一些。
但对于这本小说的语言和叙述,印象深刻。这也可能与迟子建的文学主张有关。
她认为,文学作品是语言的艺术,优美的语言,能带给读者以美的享受。她在《写作十二则》这篇文章中讲得很明确“一部小说的好坏,很大程度取决于语言的成色。小说语言如果没有个性,缺乏表现力,就成了‘说明文’,不管故事多么新奇,小说的魅力将大打折扣。如今有些小说故事不错,但是语言粗糙平淡,缺乏光彩,你就喜欢不起来’”。
所以,再回头重读《额尔古纳河右岸》,细细揣摩语言的表达,真的是如回味橄榄果般,韵味无穷。我们欣赏这部小说的开头,处处拟人化的比喻,让你沉浸在诗意一般的语境中。
我是雨和雪的老熟人了,我有九十多岁了。雨雪看老了我,我也把它们看老了。如今夏季的雨越来越稀疏,冬季的雪也逐年稀薄了。它们就像我身下的已被磨得脱了毛的狍皮褥子,那些浓密的绒毛都随风而逝了,留下的是岁月的累累瘢痕。坐在这样的褥子上,我就像守着一片碱场的猎手,可我等来的不是那些竖着美丽犄角的鹿,而是裹挟着沙尘的狂风。
西班他们刚走,雨就来了。在这之前,连续半个多月,太阳每天早晨都是红着脸出来,晚上黄着脸落山,一整天身上一片云彩都不披。炽热的太阳把河水给舔瘦了,向阳山坡的草也被晒得弯了腰了。
一般来说,一部小说的开头,能决定这部小说的基调。而《额尔古纳河右岸》这样的开头,以形象的拟人化手法,将大量的信息凝聚,把时空紧缩在这短短的一段文字里,忍不住好奇:等来的不是竖着美丽犄角的鹿,而是裹挟着沙尘的狂风。其中有着怎样的悲欢离合的故事?
“太阳红着脸出来,黄着脸落山,不披一片云彩”,非常贴切的拟人。还有“炽热的阳光把河水舔瘦了,向阳山坡的草也被晒得弯了腰了。”这些都是很优美贴切。寻常表达的是“灿烂的太阳出来了,夕阳通黄着落山”,“炽热的阳光把河水蒸发掉,向阳山坡的草也晒得萎蔫了。”两相比较,前者是如此的饱满而不落俗套,给人印象深刻。
其实,这样的拟人表现手法,这样的语言精雕细刻,在书中比比皆是。难怪能获得茅盾文学奖,确是实至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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