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

前几天收到了英德的朋友寄给我的一小罐茶，今天泡了一杯喝。我不是很爱喝茶的人，也不排斥，只觉得与白开水确实不同，但让我品茶就有点难了。

广东这边有喝茶的习惯，还比较讲究，他们喝茶基本上都会用专门的茶具，不管是简单的，还是精美的，充满了仪式感，这也形成了一种茶文化。

我想起了小时候，我们家也是喝茶的，每一年春天，奶奶都会制茶，但是喝的时候就随便多了，直接把茶叶往茶壶里一放，谁要喝就拿杯子倒一杯来喝，作用跟白开水差不多。但是也不知什么时候起，我们就没再去采茶叶了，我也没想起来要问为什么。因为我真心不想去采茶叶，心里是曾经留下过阴影的。

我已记不清当时具体的年龄，就知道挺能走路了，我们堂姐妹好几个，每个人都拎着袋子或篮子，跟着奶奶出发去邻村的某一块茶地。这一片的茶树没人打理，长得高，而且周围都长满了狗尾巴草和其他灌木，我们是用力挤到茶树旁边，踮着脚，才够得着嫩绿的茶叶的。当时我应该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奶奶叮嘱我不要乱跑，也叮嘱姐姐们要看着我一点。为了早一点把我们的袋子装满，我们自然是要分开行动的，奶奶是主力，采完最边上的茶树，就快速走到里面去了，我们采完最开始的那棵，也往里走，但不扎堆。我个头还小，往里走一点，几乎看不到其他人了，因为害怕，还时不时地叫一声姐姐。我把袋子放在身前，伸手往前摘到茶叶，就直接放袋子里。没摘一会，可怕的事情就发生了。我扯了一把茶叶，不知道是眼花了还是真的，感觉很多毛毛虫往下掉，吓得我尖叫起来，想转身抱住大人，可是又没人在身边。我发抖了好一阵，再也不敢去采茶叶了。好在最后奶奶看到我寥寥无几的几片茶叶，并没有责怪。这就是我不想去采茶叶的原因。

新鲜茶叶采回去后，再整理一下，除去老茶叶和杂质，就要进入下一道工序——炒茶叶。这段时间奶奶自己一个人忙碌着，因为我们几乎帮不上忙。炒好之后，要拿茶叶来揉搓，一直到茶叶粘粘的为止。这时候我们是可以帮忙的，虽然每次都只能揉一点点。那时候手劲不够，说帮忙，其实也是凑热闹而已，不过这手工活是真的辛苦，揉得不知道啥时候是尽头。

揉好的茶叶严重缩水，本来有大拇指大的叶片，变成豆芽那么细，我们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看起来不值一提。再把这些茶叶晒干，奶奶就用袋子把茶叶包好。夏天的时候，奶奶每天早上都会用大锅煮很多开水，然后把开水倒到两个凉水壶里，再放入一些茶叶。还有三四个暖水壶，也装满开水，但是暖水壶不会放茶叶的。这么多水，只够我们一大家子人喝一天。每次凉水壶的茶水快喝完了，我都能倒出好几片茶叶，它们已经被泡开了，很大一片，我经常好奇地嚼一嚼那茶叶，没有什么味道。

多年以后，奶奶没再制茶了，我们夏天也不再每天都喝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