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在登顶华山那一年，我20岁。
那是又一个夏末周六的早晨，百无聊赖的我在城中村床上醒来，迷瞪中掐指一算今日宜出行。可对于去哪的这个问题，默默掐灭一根烟后我摸了摸头，两周前剃的秃头如今又顽强长出寸余。回溯一个月前，在村里跆拳道的课程上我结识了隔壁师大的一个妹子，童颜巨乳活泼可爱，颇适我意，虽然不巧其他学员们也纷纷表示感同身受，那位可以劈一字马的跆拳道教练也点了+1。寡不敌众于是我愤而退学并剃头明志，童颜巨乳深受感动，然后拒绝了我，末了抛下一句：“过了这个夏天如果你还能想起我，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那就去华山吧，出了村口我一头钻进了路边停靠的603，它是那座城市当年唯一的双层大巴，从我们学校一路向北途经市中心最终抵达火车站。全程只要一元，一元钱你买不了吃亏也买不了上当，我很享受这种大巴之旅，尤其是坐在顶层第一排透过硕大的挡风玻璃看着脚下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那一天的天气很好，晴空万里在这座灰色的城市里并不多见。在过了大概两包香瓜子，一瓶矿泉水和一根火腿肠的时间后，这趟绿皮列车终于哐当哐当抵达华山县。走出火车站，烈日正当头，在当地人民举牌夹道欢迎的盛情里，我低头猫腰从广场上大叔大婶们的包围中破茧而出赶到山脚，又毫无意外再次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面对众多洋溢着僵硬微笑的面孔毫无准备的我抛出了两个问题：华山多高？要爬多久？
“哎，小伙子，华山可高了，我们一般爬都要6-7个小时，你怎么也得8个小时吧，现在还早，日出你总归是要看的，来都来了，还是先休息好了晚上起来爬吧。”一位头裹白毛巾，脚踏蓝布鞋装扮成长征时期地下武工队的大妈热情的抓住了我的袖子，“你看你还穿着拖鞋，小伙子你这装备可不行啊，山顶可冷了，你就一件T恤肯定扛不住的，来我家看看吧，我那有North face, Columbia, 还有Mountain hardwear的外套，给你算便宜点” 大妈一口陕普夹带着纯正的伦敦腔，于是我被深深的折服了，跟着大妈来到了山脚下的农舍旅店。
虽然很快我就发现一张阴冷潮湿嘎吱作响的床并不能给我提供夜登所需的优质睡眠，尤其在旅店纤薄的木板隔断无法有效抗衡隔壁年轻情侣的野兽派呐喊时。辗转反侧中我拨通了童颜巨乳的电话，闲扯许久内容早已无法回溯，唯独记得童颜巨乳挂机前对我轻柔地说了一句：Follow your hart .
夜，很快就降临了，谨记武工队大妈教诲的我穿着一双沟子运动拖鞋，短袖短裤顶着光头，手攥一把网购的强光电击手电，背包揣着四罐红牛两包饼干就赶忙奔赴华山之巅。
夜爬华山应当是千余年来传承迄今喜闻乐见的群众活动，一路的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当我独自默默快速超过面前结伴的人群，时不时身后传来低声的赞许：看那人怎么穿这么少还爬这么快？
顶着这种滥美之词我无动于衷继续低头默默快速穿梭在拥挤的人流中。终于在我默默的登顶的那一刻我低头看表：凌晨一点，全程耗时三个半小时。当山顶的冷风刺骨很快就将我躯壳的温度吹散，不得已租赁一件军大衣畏畏缩缩蹲坐山顶空地，初登顶时的豪情万丈很快就化为讨债民工露宿工地的哀怨，心中当下奔腾着千万匹草泥马汹涌碾向武工队大妈，难以言表。
讨债大军中在我左手边过了一阵子坐下一位年轻貌美的大眼妹子，几句闲聊后据说在其半途中就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在她膜拜的眼神中我很愉快地与其交谈起来。当聊及妹子所学专业时，妹子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朱唇轻启：我是学美容的，主要做纹身这块。美容，纹身这种高大上的词汇，对20岁的我带来了新鲜神秘的好奇感，看到我眼中的迷惑，妹子突然把身上的军大衣往后一扒，双手把身上那件粉红色V领T恤往下一拉，两团圆润的被黑色Bra包裹着的白皙半球弹跳而出，左边半球上纹着一朵鲜红色的玫瑰娇艳欲滴，顿时间华山之巅的黑夜仿佛被圣光降临，被辐射到的我热血澎湃呼吸急促，寒风中的军大衣包裹之下汗流浃背。
好不容易调节好气息，努力往大脑回血的我搜肠刮肚翻出来一句：这个，疼么？
大眼妹子双手再次把T恤往下一拉，华山之巅圣光再次降临，刺眼的白光中妹子笑靥如花说：不疼，你要不摸摸看？
于是我在寒风中感受到了被烈火焚烧的现场。
那一天的早晨，没有太阳，只有迷雾。
当暑假即将过去，我结交了一个新女友，童颜巨乳也消失在了联系人名单中。
多年后我突然领悟Follow your hart的中文意思，从心，可不就是一个 怂 么。
2017 11 11杭州 耳光乐队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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