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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烂千阳》:无论面对什么厄运,这群女人都拒绝屈服于绝望!

《灿烂千阳》:无论面对什么厄运,这群女人都拒绝屈服于绝望!

作者: 巴黎夜玫瑰 | 来源:发表于2020-05-05 23:02 被阅读0次

    《灿烂千阳》,是美裔阿富汗作家,卡勒德·胡赛尼的代表作。

    2007年,他曾以一本《追风筝的人》感动了全世界,但这本以阿富汗女性命运为主题的小说《灿烂千阳》,被《纽约时报》评价为:是比《追风筝的人》更震撼,更感人的小说。

    在这本小说里,作者将时间线从1960年拉到2000年左右,这期间,阿富汗经历了苏联入侵,圣战组织,军阀混战,塔利班统治,美国入侵等多番战争和政权的交织……

    在一首《阿富汗人的哭泣和哀悼之血》中,诗人是这样描述阿富汗人民的:天空和大地在哀悼,因为阿富汗人开始了早晨;在一些国家的上空,有飞鸟盘旋,在阿富汗人的头顶上,划过的是炸弹;

    这样一个充满战乱的国度,这样一个信奉伊斯兰教的民族,可想而知,身处其间,身处体制最底层的女性,地位该是多么悲惨?

    从哭着看完这本书,到含泪笑着祝福,它迫使我们思考:身处这样的国度,如果女性注定要面对惨淡的人生,她们该何去何从?

    也许从标题中,我们就能找到答案。

    小说标题《灿烂千阳》,英文直译是《一千个太阳》。

    标题取自17世纪波斯诗人的诗:人们数不清她的屋顶上有多少轮皎洁的明月,也数不清她的墙壁之后那一千个灿烂的太阳。

    有人说,标题里的灿烂千阳,有两重含义:

    第一重意思是,作者用一千个太阳来形容阿富汗,美丽富饶的文化成就,虽然这种文化在战乱中被摧毁,但作者通过这种哀悼来传达对过去文明的怀念,以及文明永不死去的信念。

    而第二重意思就是,作为一本女性主义小说,作者用一千个太阳,来形容阿富汗妇女面对灾难的勇气和韧性,传达她们无论何时何地,无论面对何种困难,都拒绝屈服于绝望的女性精神。

    无论未来多么灰暗,无论前景多么凋敝,我将至死不渝的奋斗,永不放弃的抗争,因为我的心里住着:一千个太阳。

    就像指南针总是指向北方一样,男人怪罪的手指总是指向女人。

    玛丽雅姆是小说的主人公之一,故事也是从她开始讲起。

    玛丽雅姆是一个哈米拉,翻译过来说,就是私生子。不被法律承认,不能拥有正常的家庭,也享受不到家庭天伦之乐的人。

    可以说,从作为私生子出生的那一刻起,玛丽雅姆悲剧性的命运就注定了。

    玛丽雅姆的妈妈娜娜,是富商扎里勒家里的女佣,扎里勒在赫拉特这个地方,是首屈一指的富豪,拥有大量的财富和人脉,就连市长和州长也是他的朋友。

    一个很老套的故事,富少和女佣发生了关系,结果女佣怀孕了,为了掩盖这一桩丑闻,扎里勒和他的家人,将娜娜安排在一个没有人烟的山上居住,让这个女孩独自承受一切代价,包括:父亲和自己断绝关系,旁人指指点点的嘲笑,独自生育的痛苦,自生自灭的孤独,以及自己和女儿,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之上,虽然犯错的是那个男人……

    而娜娜,出于对女儿的爱而耻辱的活着,但是,又由于不会正常的表达爱,以及无法宣泄自己的愤怒和痛苦,而将全部的怒火发泄在女儿身上。

    她常常咬牙切齿的对玛丽雅姆说:你这个笨手笨脚的小哈米拉。这就是我忍受了一切得到的回报。

    那个时候,玛丽雅姆还不能理解:可耻的是生下哈米拉的那些人,而不是哈米拉本身。

    所以,母亲无端的指责和咒骂,让玛丽雅姆觉得自己是一个肮脏的,丑陋的,不该活在这个世界的上的女孩。

    她有着天生的负罪感和羞耻感,虽然她还只是一个很乖巧的女孩子,什么坏事也没有做。

    而扎里勒呢,他有三个老婆,十几个孩子,所以娜娜也好,玛丽雅姆也好,于他都是无关紧要的存在,但他可耻的地方在于,他本性不坏,只是自私而又优柔寡断,为了让自己心里能好受一点,他每个周四都会去看望玛丽雅姆。

    他明明无法给予这对母女任何保障和承诺,却又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而给予玛丽雅姆一个可笑的希望。

    因为妈妈的刻薄和神经质,让玛丽雅姆格外享受和父亲在一起的温暖时光,她总是在父亲要来之前,提前几个小时就开始打扮梳洗,然后坐在村头等待。

    不安,纠结,害怕,迷茫,自卑,却又强烈的渴望来自父亲的爱,甚至强烈的希望融入父亲的家庭之中。

    而扎里勒呢,他为与世隔绝的小女孩,带来外面的消息,比如,重大的新闻事件,市里面的新奇设施,以及电影院正在热播的《木偶奇遇记》……

    外面的世界多姿多彩,而玛丽雅姆生活的地方单调贫瘠,所以,玛丽雅姆开始央求父亲带她去看一场电影,来接她去看看他生活的家……

    而扎里勒的卑劣之处在于,他并不拒绝玛丽雅姆的央求,只是找借口推辞,并且还在玛丽雅姆再次请求接她回家时,答应了她。

    第二天,玛丽雅姆在村头苦苦等待父亲,但扎里勒没有出现,于是不死心的玛丽雅姆,私自离开了和母亲居住的小泥屋,想要去寻找父亲。

    她如愿以偿的找到了,因为扎里勒在该地区人尽皆知,一个开车的司机,带她来到扎里勒的府邸。

    但是,管家却告诉玛丽雅姆,扎里勒不在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扎里勒的司机更是迫切的想要送玛丽雅姆回家。

    倔强的玛丽雅姆坚持在门外等父亲,艰难的在大门外睡了一夜,第二天在司机强迫性要送她走的时候,她冲动的趁着他们没注意时,冲进了大门,跑进了花园,然后看到对面楼上匆忙逃离的人脸,虽然很短暂,但玛丽雅姆什么都明白了。

    父亲一直都在家,父亲只是不敢面对她,父亲从未想过接纳她,父亲甚至让她在大门外过夜……

    只是因为他懦弱的,不敢当面拒绝她。

    他对她的爱,从来都是嘴上说说而已,他送她的礼物,从来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

    就像扎里勒在给她讲,自己的电影院会给儿童发放免费冰激凌时,娜娜曾经讽刺的对她说:玛丽雅姆,陌生的小女孩可以得到一个免费的冰激凌,你得到了什么?一个关于免费冰激凌的故事……

    可是,扎里勒无关痛痒的施舍,自私的赎罪性行为,却给了玛丽雅姆无尽的希望和渴望,让她冲动的离开母亲,勇敢的闯入未知的世界,不顾一切的寻找父亲……

    更可悲的是,当玛丽雅姆第二天被司机送回家时,发现娜娜上吊自杀了……

    虽然娜娜很少向玛丽雅姆说好听的话,表达对玛丽雅姆的爱,但玛丽雅姆确实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留念和希望。

    她教玛丽雅姆做家务,缝衣服,和面做饭,夏夜里,她们躺在泥屋平坦的屋顶上,看古尔德曼村上空皎洁的月亮…….

    当娜娜因为玛丽雅姆的出走,而绝望自杀之后,玛丽雅姆陷入了极度的自责之中,她后来的人生中,常常会无数次的反问自己:如果那天,她没有离家出走,没有因为扎里勒而背叛母亲,母亲会不会还活着?她的人生会不会没有那么悲惨?

    因为,当娜娜死后,扎里勒将玛丽雅姆接回了家,玛丽雅姆曾经渴望的生活只持续了几天,就在扎里勒的三个老婆的安排下,出嫁了。

    玛丽雅姆要嫁的对象叫拉希德,住在远离赫拉特的喀布尔,是父亲生意上有过往来的外乡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四十多岁,中年丧妻丧子的鞋匠商。

    拉希德,传统而脾气暴躁,在玛丽雅姆刚嫁过去没多久,就让她穿上只能漏出眼睛的布尔卡,并对她说:看到一个男人无法控制他的妻子,我觉得很不爽。

    而那一年,玛丽雅姆才15岁,她其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都还在上学,只有她到了要嫁人的年龄。

    玛丽雅姆最后一次求助于父亲的庇护,希望她不要同意这门婚事时,父亲沉默了。

    于是,即便二十多年后,她生活在家庭暴力和痛苦之中,在父亲病危前来看望她时,她也没有露面。

    玛丽雅姆不仅对父亲失望透顶,也对这个世界,整个人生,失望透顶了……

    19岁之前,她就流产了7次,在失去生育价值之后,她每天生活在暴力和恐惧之中。

    扎里勒有各种理由和借口折磨她,做出来的汤,他不是嫌太咸就是太淡,米饭不是太烂就是太生,面包不是太软就是太脆。

    就算她小心翼翼的将米饭严格按照扎里勒的要求蒸好,战战兢兢的将饭菜端放在他面前,他依然不满足,他从门外捡回来一把石子塞进玛丽雅姆的嘴里,强迫她咀嚼,并告诉她:现在你知道你做的饭是什么味道了,现在你知道你跟我结婚之后给我带来了什么,只有难吃的食物,别的什么也没有。

    他离开后,跪在那里的玛丽雅姆吐出了石块,血,还有两个被咬碎的臼齿碎块。

    而从很早开始,玛丽雅姆的身心,就已经在摧残中,破碎了,麻木了,她从不反抗,也不质疑,因为在阿富汗,丈夫杀死妻子,不需要承担任何法律责任,而妻子反抗丈夫,会遭至更凶残的暴力。

    玛丽雅姆终于明白,无论她当年有没有离开母亲,她的人生都注定活得悲惨。

    因为在阿富汗,生而为女人,就意味着悲剧。

    阿富汗人唯一不能打败的敌人就是他自己。

    莱拉是小说的另一位主人公,确切来说,作为一本女性主义小说,《灿烂千阳》就是围绕着玛丽雅姆和莱拉展开的。

    和玛丽雅姆不同,莱拉们源于革命的一代。她的老师被称为是革命女孩,而莱拉身上,也充满了反叛和独立的精神。

    她的精神成长,源于一个特殊的时期。

    1979年,苏联派部队进入阿富汗,以支持一个溃败的社会主义政府,但他们对阿富汗人民的猛烈反应没有做好准备。1989年,在阿富汗民间组成的圣战组织的反抗中,苏军撤离。

    而这个时候,莱拉刚好处于青春期,这十年宽松的政策,为她精神和智力的快速成长,赢得了机会。

    苏联支持的社会主义政权,支持阿富汗妇女们争取平等和独立,所以,莱拉的老师,才会在课堂上教育她们:如果男人不需要出门遮着脸,那么女人就不应该这么干。

    但是这种宣传,违背了阿富汗的伊斯兰传统,激起了当地人的反抗。

    讽刺的是,阿富汗当地青年们组成的圣战组织,宣布为阿富汗主权而战斗的年轻人们,在极力推翻苏联政府支持的政权之后,给阿富汗妇女们,带来的是更深的劫难。

    而莱拉的两个哥哥,就是圣战组织的成员,并在战斗中牺牲,而莱拉的妈妈,就是圣战组织的坚持拥护者,而莱拉,就是圣战组织们缔造的社会的牺牲品。

    当两个哥哥去世之后,莱拉的妈妈一蹶不振,陷入对儿子离世的悲痛和绝望之中,完全忽略了还活着的女儿,需要她的关心和保护。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莱拉的爸爸曾经是位高中老师,知识渊博而开明,他鼓励女儿一定要学习知识,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学习的机会。

    而莱拉的邻居,一个叫做塔里克的青年,让她免于被其他男孩欺负,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两个志趣相投的年轻男女,渐渐情愫暗生。

    但因为时局越来越恶劣,两人成为了战乱的牺牲品。

    当圣战组织终于击败苏联支持的政府之后,阿富汗陷入了军阀混战之中,这些军阀们手中都有枪支炮弹,彼此各自占据某个地方或山头,彼此之间不断混战,而遭殃的就是那些平民。

    很多街上的人家无辜中弹,就连莱拉的好朋友也被炸的粉身碎骨。

    于是,越来越多的阿富汗人逃离这里,奔赴邻国巴基斯坦寻求庇护。

    塔里克一家就要走了,临走前塔里克和莱拉发生关系,他向莱拉求婚,希望莱拉可以嫁给他,可以跟着他一起离开。

    但是莱拉拒绝了,因为她的父母还在这里,而父母不走的原因是,莱拉的妈妈是圣战组织的拥护者,这是她的儿子们牺牲自己换来的政权,莱拉的妈妈坚信混乱只是暂时的,很快一切就会平复下来,而莱拉的爸爸很爱她的妈妈,她妈妈坚决不走,父女俩也不可能独自离开。

    最后,当莱拉险些被流弹炸死时,她的妈妈才意识到,她的两个儿子已经在战争中死去了,而这场战争,险些又要拿去她女儿的命。

    她同意离开了,但是已经太晚了。

    在他们一家就要离开的前夕,炸弹落在了这里,莱拉的爸爸和妈妈都死了,唯有她幸存了下来。

    而救了她的人就是拉希德,他很早就贪念莱拉的美貌,为了让莱拉嫁给自己,他找人演了一场戏,来人告诉莱拉,塔里克一家乘坐的大货车,发生了翻车事故,塔里克被严重烧伤,已经不治身亡了。

    悲痛欲绝中,发现自己已经怀有身孕的莱拉,只能同意拉希德的求婚。

    那一年,拉希德60多岁了,而莱拉,才14岁。

    莱拉的爸爸曾经嘲弄的对女儿说:阿富汗人唯一不能打败的敌人就是他自己。

    多年以后,一语成谶。

    当圣战组织终于赶走苏联人,收回阿富汗主权时,所有人都希望可以过上正常生活,但没想到分裂的势力带来更多的混战。

    当塔利班组织统一了阿富汗,结束了军阀各自为战的局面之后,很多阿富汗人又以为,终于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但是,女性的地位却越来越糟糕,因为外部势力赶走之后,他们开始专注于对付和折磨本国的女人。

    塔利班认为,背离传统的恶习是该国问题的根本原因。塔利班通过保护美德和消除恶习的法令,禁止任何可能诱使人们犯罪的东西。

    其中包括,禁止妇女上班,上学,以及没有男性亲戚的陪同下离开家门。女人无论任何时候都要穿戴布卡,不能和陌生男人说话,不能让其他男人看到自己的脸。

    可以说,过去女人还能上班和外出工作,露脸和化妆打扮的时代,已经结束了,阿富汗女人短暂的春天结束了。

    她们进入了一个:没有男人,寸步难行的时期。

    而可笑的是,这一切都是她们的父兄们,为她们争取来的社会。

    婚姻可以等待,教育却不行。如果一个社会的女人没有受过教育,那么这个社会就没有进步的可能。

    阿富汗是四大文明古国的发源地之一,拥有富饶的土地,高耸的山脉和美丽的文化。冬天严酷,夏天闷热。在这片引人注目的大地上,居住着3250万阿富汗人,以及多个种族和多种语言。

    在莱拉的父亲没有去世之前,在圣战组织没有取得胜利之前,他曾经用微薄的收入,带莱拉和塔里克去看巴米扬大佛。

    他带着两个孩子爬到最高点,然后告诉他们:这个佛像经历了千年的动荡和沧桑,无论如何破损,却依然屹立着,他希望借此鼓励孩子们一定要保持韧性和坚强。

    父亲说:马其顿人,萨珊人,阿拉伯人,蒙古人,现在是苏联人。不过我们就像那边耸立的城墙,伤痕累累,看上去一点都不漂亮,但依然屹立着。

    可以说,因为父亲给予了莱拉足够的爱,足够的知识教育,所以,当莱拉嫁给拉希德之后,当整个社会趋于更加封闭之后,当针对女性的法律越来越严苛,指责越来越多,控诉越来越严厉时,当别的女性因为自己的罪行感到羞愧之时,莱拉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也不会轻易指责自己。

    她顽强的个性,独立的思考,让她对事物有自己的看法,从而不会被轻易摧残。

    父亲对她说:婚姻可以等待,教育却不行。如果一个社会的女人没有受过教育,那么这个社会就没有进步的可能。

    所以,莱拉有着宏伟的梦想,不会像其他女性一样,将婚姻视为不可逃离的宿命,将丈夫视为自己的天和地,相反,开明的家庭环境,让她能够看到阿富汗婚姻和体制,对女性的盘剥。

    所以,当拉希德拿起皮带抽打玛丽雅姆时,她站起来反抗他的权威,保护玛丽雅姆免遭暴打。

    她不会因为未婚发生关系而羞耻,也不会因为未婚怀孕而自我责备,因为她明白那是和爱人生离死别前的最后缠绵,而孩子不是耻辱和罪恶,而是爱的结晶。

    她不会因为孩子不是拉希德而自我折磨,也不会因为孩子是女儿,让自己遭至拉希德的责难而讨厌女儿。

    相反,她一开始就利用拉希德的色心保护孩子,更是在目睹拉希德的丑恶嘴脸之后,偷偷策划着逃跑。她从拉希德那里偷钱,她鼓动玛丽雅姆和她一起离开这里。

    但是,遗憾的是,阿富汗针对女性的暴力,是结构性的,是文化性的,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纵使莱拉足够聪明,足够坚强,足够忍耐,足够智慧,依然毫无办法。

    就像她带着玛丽雅姆离开家,然后在车站向一个看着面善的男人求助,大方的向这个男人塞钱,希望那个男人可以带着她们一起坐车一样,那个男人表面上同意了,但是转头就向警察举报了她们。

    这次逃跑换来的是,拉希德更加严酷的暴力和折磨。

    而她们失败的原因,不是莱拉不够果敢,不够狡猾,而是因为在当时的社会,法律不允许女人单独出门,男人们享受这种法律带来的好处,自然坚决捍卫。

    莱拉们无处可逃,因为针对她们的压制和暴力,无处不在。

    就像莱拉的父亲也没有预料到一样,当初他带着女儿参观的巴米扬石窟佛像,砥砺了无数次残酷的入侵,最后却败在自己人手里。

    当塔利班决定要炸毁巴米扬石窟佛像时,中国,美国,欧洲世界各地的文化工作者,纷纷恳求他们手下留情,阿富汗作为四大文明古国的发源地之一,拥有悠久的历史和灿烂的文化,而这座屹立1500多年的壮阔佛像,究竟有多珍贵,是个人都知道。

    但是2001年3月2日,塔利班控制阿富汗之后,他们将石窟里装满了炸药,然后轰的一声,文物碎了一地,阿富汗短暂的现代文明,也宣告破裂。

    如果玛丽雅姆的悲剧性命运,还和自身的成长环境有关,那么莱拉的悲剧则说明,在绝对的暴力面前,一切都无济于事。

    连巴米扬石窟佛像,都难逃厄运,更何况是身处底层的女性。

    要让一个民族受到压迫,就必须说服他们应该受到压迫;若想要妇女被压迫,也要让她们意识到她们自身携带着罪恶。

    社会学家约翰·加尔,曾提出过暴力三角理论。

    他认为,这三种暴力类型,依次遵循和协助,从而建构了避无可避的暴力社会。

    第一种暴力是:结构性暴力。

    结构性暴力意味着,这是当地整个社会默认的暴力现象,比如,当一个丈夫殴打妻子的时候,很明显发生了人身暴力,但是,如果在这个地方,有一百万丈夫在暴力对待妻子,而人们觉得没什么,那就是结构性暴力。

    世界儿童基金会的一份报告指出:阿富汗的生活和文化,在很大程度上围绕着家庭和宗族。法律和道德标准建立在这些血缘关系之上,而不是像其他很多国家,建立在国家和法治之上。在这种情况下,人们认为法律规则远不及社会普遍接受的做法。

    所以,当整个社会普遍接受针对女性的暴力行为时,这种暴力就是合法的。

    就像小说中,当拉希德掐住莱拉的脖子,快要杀死她时,玛丽雅姆在反抗中意识到,拉希德要杀死她和莱拉,除非拉希德死了,否则她和莱拉都会死,所以,她杀了拉希德。

    但是,法院判处她死刑,而不是正当防卫。

    这是作者一个非常具有讽刺性的安排,他不是让温顺的玛丽雅姆死于拉希德的个人暴力,而让她死于阿富汗正当的法律审判。

    当阿富汗社会默认丈夫可以杀死妻子,但妻子反抗丈夫的迫害而杀了丈夫,却要判处死刑,遭受唾弃时,针对女性的结构性暴力存在着,这是女性根本无法反抗,也挣脱不了的牢笼。

    第二种暴力是:文化暴力。

    文化暴力是对结构性暴力的铺垫和协助,一定程度上,是文化暴力洗白了结构性暴力,甚至为结构性暴力做足了准备工作。

    我们生存的很多领域,例如宗教和意识形态,语言和艺术,科学和哲学等,都可以用来直接或间接的,为结构性暴力辩护或者帮助其合法化。

    小说中,当娜娜未婚生子之后,她遭至了周围人的嘲笑和厌弃,就连她的父亲也和她脱离的关系,而通过娜娜的叙述我们能够感知到,她父亲没有像其他父亲那样,割断不贞洁的女儿的脖子,是因为他胆小懦弱。

    所以你看,女儿未婚生子,阿富汗文化中将这视为奇耻大辱,勇敢的父亲应该割断女儿的脖子,以保障家族的名誉。

    而阿富汗人信仰伊斯兰教,奉行妇女对丈夫的绝对服从,对父权的绝对服从。

    在这种文化中,即便莱拉的儿子非常爱母亲,但是当母亲和陌生男人说话之后,他依然会找父亲告状,哪怕他很清楚,母亲将招致毒打。

    这是由父权制文化导致的,也是宗教文化催化的。

    可以想见,如果玛丽雅姆没有杀了拉希德,那么莱拉就有可能因为儿子的告密,而被丈夫活活打死。

    若干年后,成人后的儿子会因为害死母亲而自责吗?

    并不会,他会由于文化教化而认为,这是因为母亲触犯了父亲的权威,背着父亲和陌生男人偷偷讲话遭至的,所以,他可能会想念母亲,但不会因此责怪父亲。

    第三种是:直接暴力

    直接暴力是前两种暴力的表现形式,如果说,前两种暴力还存在于潜在和非潜在认识中,那么直接暴力,就是直接付诸行动,以拳头,殴打,流血和伤口等,作为直接暴力的身体表现。

    比如,在农村很多地方,特别重男轻女,这是思想是一种文化暴力,但是如果在全国大规模存在,比如封建社会,就会形成一种结构性暴力,导致的直接暴力时,有人虐待殴打妻子,有人杀害女婴,丢弃女婴等行为。

    想要消除直接暴力,首先需要消除文化暴力和结构性暴力。

    而直接暴力的存在,意味着文化暴力和结构性暴力的存在。

    换而言之,一个地方的直接暴力越多,证明存在的文化暴力和结构性暴力越严重。

    所以,当我们谈及大规模的女性暴力事件时,我们会说这是性别歧视导致的暴力,因为针对女性的文化暴力存在着,所以才会有针对女性的家暴和强奸等暴力事件层出不穷。

    而如果社会默认这种文化暴力存在,就会导致结构性暴力出现。

    结构性暴力所导致的暴力是压倒性的,几乎无法抗争的,就像阿富汗社会广泛存在的女性暴力事件一样。

    女人避无可避。

    人们数不清她的屋顶上有多少轮皎洁的明月,也数不清她的墙壁之后那一千个灿烂的太阳。

    随着时间的流逝,塔利班统治阿富汗,喀布尔的街道上充斥着枪声和炸弹的响声,人们与饥饿,死亡和恐惧搏斗。妇女们的承受能力,再次超乎人们的想象。

    最终,爱战胜了死亡和毁灭,而希望正在重建。

    就像玛丽雅姆为了救莱拉而杀人,为了救莱拉而自首,终于换来莱拉逃离牢笼的机会。

    莱拉和塔里克带着孩子离开阿富汗,在巴基斯坦过着平静的生活。

    但是,2001年9月,美国袭击阿富汗的消息传来后,莱拉开始坐不住了。美国入侵之后,喀布尔的女性地位有所改善,莱拉坚持要回到阿富汗,以便可以帮助重建自己的城市。

    她在孤儿院里担任老师,教导孩子们知识,就像当年她的父亲教育她那样,将知识传递给更多人。

    当她怀孕时,她决定如果生下来的是个女孩,她就给她取名叫玛丽雅姆。

    起初,我们不明白莱拉的选择,但是后来,我们开始理解她,也钦佩她的勇气。因为喀布尔是她的梦靥之地,她在享受了自由和幸福之后,毅然决然的回到那里,是因为:在阿富汗的土地上,还有无数的玛丽雅姆等待被解救。

    战争不会解救阿富汗妇女,独立也无法解救阿富汗妇女,唯有教育和知识。

    在阿富汗争取妇女权利的斗争历史,可以追溯到19世纪,但是,所用的努力宣告失败的根源是,这些妇女解放运动和阿富汗引以为傲的文化遗产相冲突。

    而阿富汗的伊斯兰教文化中,女性的谦逊和贞操,是家庭荣誉的一部分。

    由于这些原因,许多阿富汗人,甚至是那些强烈反对塔利班的人,甚至那些处于迫害中心的女人们,都认为洋化是一种冒犯性和极其危险的文化潮流,会危及阿富汗的古老传统。

    而越是无知,越是知识水平不高的人,越是恪守传统。

    因为他们脑袋太空了,太狭隘了,太自卑了,以至于除了传统,他们没有任何可以引以为傲的东西。

    所以,即便时至今日,在阿富汗,女性文盲率接近90%,男性文盲率接近70%。

    如果这些人不接受教育,如果阿富汗女人不接受教育,他们根本意识不到从文化根源进行改变的迫切性和意义。

    而畸形的文化,伤害的是每一个人。

    就像小说里的恶魔拉希德,他应该是人生赢家才对,但是他过得并不幸福。

    因为他将女性不当人看,所以,他暴力的对待两个妻子,但是他得到了什么呢?

    孤独和孤立。

    没有人爱他,除了他拼命溺爱的儿子。

    小说里,拉希德在殴打莱拉时,懊恼的说:天啊,我明明娶了个美女,为何会变成烂苹果?

    长期的家庭暴力,让玛丽雅姆和莱拉迅速衰老,失去了女性应有的魅力,变得就像廉价的烂苹果。

    而当莱拉回到塔里克身边后,在丈夫的爱护之下,即便门牙被拉希德打掉了,她的身上也渐渐开始恢复往日的光辉。

    而拉希德永远享受不到这种幸福,无论是温顺的玛丽雅姆,还是充满个性的莱拉,他都无法在和她们的相处中,得到乐趣,在他们最后的婚姻生活中,拉希德常常自言自语,仿佛对着空气说话,因为他没有将妻子当作人看,所以他的婚姻,注定无法得到幸福。

    一个民族但凡崇尚禁锢女性的文化,就会崇尚男性力量的文化,而对男性力量的推崇,会导致更多男性死于战争和暴力。

    就像在阿富汗,女人的日子不好过,可是有多少男人,是死于自相残杀?

    没有苏联的入侵,没有美国的入侵,依然是纷争不断,暴力层出不穷,对女性生命的漠视里,包含的是对男性力量的盲目崇拜,对战争的狂热信奉,后果是,维护这种文化传统的男人们,成为战争的牺牲品,却喜而不自知。

    而唯有教育,唯有知识,唯有爱,才能从根源上改变这一切,正是因为意识到这种情况,所以,莱拉才会冒险回到阿富汗,让阿富汗妇女在外来战争的喘息中,迅速的汲取知识,获得精神的成长,就像当年的她,在苏联入侵的十年中,快速成长,智力和精神觉醒一样。

    觉醒的人越多,改变的机会就越多,就会有越来越多的玛丽雅姆们,可以被解救。

    而正如小说收尾时,作者所说的那样:玛丽雅姆就在莱拉自己心中,在那儿,她发出一千个太阳般灿烂的光芒。一千个灿烂的阳光能否驱散阿富汗的硝烟所带来的黑暗,唯有爱才能让我们看到这灿烂千阳。

    文 | 巴黎夜玫瑰

    图 | 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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