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楠爸爸喝光了杯里剩下的酒,继续给她讲岳淑秭和岳梓栋的故事。
“岳淑秭从上海回到美国以后,曾经结过一次婚,对方是个德裔犹太人,儿科医生,他对岳梓栋后来学习医学有很大影响。
说句实话,也是自私的话。除了那曲那次意外,爸爸对岳淑秭很少了解,更谈不上有感情。梓栋的出现,才让事情变得有些复杂。
希望你别怪爸爸。也许爸爸和奶奶一样,骨子里还是有重男轻女的思想。
见到梓栋,爸爸内心五味杂陈,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带他去见奶奶,算是对奶奶守了一辈子寡的安慰。
梓栋和妈妈回美国以后,爸爸和他隔几个月通一次信,他用英文,爸爸用汉字。爸爸后来重新学习英语,主要的动力就来自这里。
岳淑秭的消息,都是梓栋在信里偶然提起的。爸爸希望他别忘了自己的母国,别忘了汉语。
梓栋上大学以后,我们几乎不再写信,偶尔通过E-mail联系,也是一年半载才发一次邮件,岳淑秭的情况就更是无从知晓。
梓栋毕业,结婚,做爸爸,这些大事发生的时候,他都会写封邮件,也发照片,偶尔会简单提几句他妈妈的情况。
也许这些邮件都是他妈妈提醒他写的,这也只是爸爸的猜测。”
讲完这些话,爸爸如释重负般重重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身体靠向椅背,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平静下来。
有那么一瞬,石楠感觉对面坐着的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一个想跟她分享心事,推心置腹的老朋友。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妈又是那么粗心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觉得梓栋的情况不大对头了?”
“哎。”
石楠爸轻轻叹了口气。
“前几年,梓栋给爸爸发结婚时候的照片,你妈无意当中看见了,说他长得跟爸爸年轻时候非常像,追问过几次,后来就放下了。
现在邮箱不都绑在手机上吗。前段时间,梓栋用中文发了一封邮件,这还是爸爸第一次接到他用中文写的信。他说了妈妈的身体情况,还说妈妈告诉了他的身世。梓栋一直向往有一个像我这样的爸爸,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
他还发来一张全家福,一家三口,女儿Lisa,3岁半,梳着妹妹头,骑在脚踏车上,他和太太坐在公园的木椅上。
Lisa长得和榕榕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你妈妈平时很少翻爸爸手机,可是恰巧那天这封邮件打开就忘了关。我洗澡,你妈妈看到了邮件,也看到了照片。”
父亲顿了顿。
“就是这样。”
“您怎么跟我妈解释的?”
“那还有什么可解释的,事实摆在那里。都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我妈妈发现,您会告诉她吗?”
父亲看了石楠一眼,若有所思的说:“不会。但是爸爸想过要告诉你,无论爸爸做了什么错事,梓栋是你和榕榕的亲弟弟。”
石楠听完爸爸的话,心里出奇的平静。
时过境迁,父亲当年对母亲的背叛,自己现在听来,竟然有种事出有因,名正言顺的感觉,这是令石楠始料未及的。
她能理解妈妈的伤心难过,也能理解爸爸这么多年对妈妈的隐瞒。
作为女儿,石楠不愿意看到这把年纪的双亲还要劳燕分飞,她要好好想想,怎样去安抚母亲那颗受伤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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