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希粥,是一棵古树,我一直在等一位姑娘。在静默的等待中,五百年前的沧海已经变为桑田,数十万个日月幻成一个梦,我希望那位姑娘能够早些出现,至少,可以出现在我的梦里,因为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五百年前,我们相遇了,彼时我只是一株新出土的苗。冲破厚厚的土壤,再突破石子堆的防线,这消耗了我近乎全部的能量。因此,刚出土的我矮小脆弱,经不起风雨摧残,虫蚁啮咬,我渐渐显出枯萎衰败的态势。周围的杂草嘲笑我,鸟雀们同情我,为我唱哀悼的歌,就连我的同族——一棵会开花的树,也讥笑我为杂草。他们都说我是一颗杂草,我心中明了自己并非是颗杂草,却无从辩驳。直到她来了,我才为自己洗清了“冤屈”。
她是南风,我永远的南风姑娘。与别的姑娘都不同,她柔而不弱,娇而不媚,温润而又率真。
我还记得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便是——
“咦?你一株树,为何与他们这堆乱草厮混一处?”
“姑娘有所不知,他呀,本就是一颗杂草,却偏要说自己是棵树,哈哈哈,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黄口小儿!”略有资历的老杂草讥讽道。
“就是!就是!”其余小草应声附和。
“你这老头,好生歹毒!”南风心中不满,便使劲吹刮这些“恶棍”。
风声呼啸,乱草哀哭,小草们连连乞求,风才止息。
“我并未做恶事,姑娘怎地骂起我来,这可真是冤枉小老儿了。”老杂草甚是委屈,但再不敢激怒她。
南风轻哼,却不再理睬他们。
她转身看我,眼里是道不明的温柔。她款步轻移,及至我面前又顿住,丹唇微启,未语笑先闻。
“呵呵,你这小树苗,怎生得这般娇小,倒似个羞答答的小姑娘,难怪受他们欺负。你若再受欺负,便可告我,一并收拾了他们。哼,这些欺软怕硬的墙头草!”
我两眼凝视着她,像个呆子般,一动不动地听完了她的这番话。她莫不是我的盖世英雄?可是,这位“盖世英雄”也会有脆弱的时候……不行!我要快快长大。那时候就该由我来保护她,保护我的“英雄”,我的南风。
经此一别,已是五百年。荏苒冬春谢,万物随时易。今年的杂草已非当年的,当年的小树苗却长成了大树伫立在这里,可是南风呢?
南风,你在何处?
今年夏天,我绽放了一树鲜花等你。我怕花开久了会败,更怕等你回来时我已不再。
今天,他们又在商量该怎么处理我。我想无非是把我砍了,好为他们的新楼房腾出空地。他们觉得我太碍事,我也觉得他们过于聒噪,我的南风是不喜欢嘈杂的。
夜里,耳边有风刮过的声音,我惊醒。
南风,是你回来了吗?是的吧……
你如果这次回来,就到我的梦里来。在最后期限之前,请让我再好好看看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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