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川花 连载

颍川花 连载

我叫颍川，在一家服装店里上班，这份工作是份颇安稳的工作，对于一部分女性来说。别人都说我长得好看，店长也曾经明明白白的说过，我没有任何工作经验，实在不是理想的招募对象，但是，她停顿住，赞叹一声:“你真的好看。”

我最开始听到她的话，内心的确有几分高兴。在我大学时期，我从来都认为美貌是件天赐的殊荣，我在乎自己的美貌，更加在意，我是否得到他人的喜爱，我需要爱，家人的爱，朋友的爱。于是扮憨装娇，摆出一副十分可爱美好的女子姿态，渴望所有人眼里的喜爱。

在校园里面肆意玩闹，常常以一副憨傻无知的模样，来迷惑不懂女子心思百转千回的懵懂无知稚气男生，有时肆意的盯着各色类型的男生，直到他们发觉我直白的眼光，他们总会把目光在你身上停留几分钟，这个时侯，我只需要干什么呢。真诚的咧嘴一笑，然后消失在他的眼前。对这些无伤大雅的事情我是很喜欢做来的。

可是现在，我已经谋生，生活的苦与辣，我尝了个够，工作乏味简单枯燥，高强度的重复劳动使我感受到生活的残酷和无情，这丝毫不因为有美貌而太多宽容，反倒是有这美貌，更加感受到这世界的严格期望，你若是撒娇，别人便会觉得你是个娇宠女子，人人都要求严格。我不是个聪明的女子，所有的不过是我自己一个人。

在服务环境里工作久了，我只盼望每日无惊无喜按时收工就好。店长这赤裸夸赞话听多了，也会觉得乏味和无聊，我可是明白，美丽是靠不住的，我可不想做下一个琵琶歌女。日子无功无过的过着，身边一直空空，没有对照，我也没有任何太大落差，直到某日大学友人寄来一份结婚喜帖，我用遍笑脸从店长那里借来整套珠宝，自己用心打扮一番。整个人容光散发，一路上我收获众多路人的目光，心里有些欢喜，而这欢喜终结在宴席上，大多校友纷纷成双结对出席，他们里面有男生，追过我，有女生，我从不把她放眼里。

可他们却都有伴侣，我的脸色微僵硬，心里暗暗后悔，可抵不住那些友人纷纷凑到我眼前。呵，今日见我落单，可是来耀武扬威，我瞧着他们，男友人，变成身材走形的男性，女朋友，脸色擦脂抹粉，双手有粗糙痕迹，细细看，嘴角不上扬时，脸上终究是有苦色，我不愿同她们沦在一块，便找借口去看新娘子。

她好心替我操心，为我安排了落单的男子，我无话可说，心里又有气，只好不露声色的展现自己的优势，那男子也是端正的气度，不错的工作，我和他站一块，也算的上郎才女貌。有好事友人劝我，和那人好好聊聊，你们倒是蛮配的，这样，我们也不必替你操心。我心里冷冷：你倒为我操心，我的事和你有任何关系。脸上只是微微的笑，然后二话不说的向其他地方走去，我心里也有任性情绪，虽然这样实在没有礼貌，可我顾不得这些。

绕过一个大花池子往取餐处走，这种人最不喜欢，我的生活可碍着谁。随手捡起一块桂花糕，放到口里，浓郁粘稠的粉末直往嗓子眼去，有种生疏的细微沙砾吞咽感觉。我饮一杯水，方才心里舒服些，眼不见心不烦，还是老祖宗说的对。我打定注意不肯再去那烦心处，在外出消磨时间，我想离去，可我又不想浪费今日这艳丽装扮，漂亮衣服自己看有什么意思。本质上，我是个肤浅的女子。整个时间我都游离在婚宴活动边界。

婚宴正式开始，新人进行一道又一道的固定程序，笑意放纵，倒真的是声控全场，是主角。身上服装大红，整个人喜气洋洋的，倒是蛮热闹，其实他们两人穿的是从服装店专门租的婚服，自己买，款式不够新颖，自己订，费用实在咋舌，只好去租最新款服装，简单又方便，用完就退，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毕竟婚服是个一次性物件。她们租的服装大小不太合他们身材，套在身上，有些局促蛮强感。我初见新郎新娘时，望着他们的服装，心里默念下决心：日后结婚，倾家荡产也得订制一套完美婚服。婚宴结束后，我一定妥善保管，很久很久后，我可以传给女儿。婚服传下去，两代女子的人生最重要时刻，因为同一件婚服，连接在一起。这样才有传承感觉 。友人婚姻折腾到傍晚，我早早离场，喧闹声都被我抛弃在婚宴里。入夜，气温变差，行人匆匆，我走在街道上了，涌现出凄凉悲哀的感情 。风刀霜剑严相逼。

参加完婚宴后，我害怕真的会孤单终老，我25岁了，已经没有太多退路，若是没有伴侣，我只有金钱可以依靠。只好把一切放置身后，努力工作，已经有自己稳定的客源，不再是从前那个敬畏前辈而畏畏缩缩的无助女子，我的顾客里，大多长得不算太很好看，可是她们都有愿意买单的另一半，这是很难拥有的。

我在她们钻进更衣间里，发一会神，爱情的喜悦在她们脸上总能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功效，使得她们顺眉顺眼的。我则努力卖笑，干着端茶送水的活，再调动自己全脸的表情来希望她买下这件衣服，我为这，付出了很多，我也收获自己的回报，一年下来，我摇身一转，变成冷眼看青涩无畏的年轻的女子来这里讨生活的前辈。回感慨，原来岁月不饶人，我的眼角有细微皱纹，这是我无法控制的发生。

工作上，我也有自己忠实的顾客，一份面她们信任我的穿衣搭配，一份面我实在是尽力的服务，从来没有人说我得服务不好，面对她们的诸多要求我都能一一去接受并且改善，最后得一句买单，我真的算是功德圆满。服装行业竞争激烈，赚一份立足的薪水，一日下来，褪去一层皮。整个人的全部精力通通吸取榨干，我变成一个面无表情的独立的都市女子，成全了我幼时的愿望，我不知道是开心还是后悔，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时间是个小偷，等你查觉时，它已经透光你所有的选择。我还有选择吗。我不甘心这样，改变的念头一开始，我根本无法让它停下来。真是好笑，初初进入社会，一心希望凭借一己之力，可以改变自己原有的生活状态。现在只是螳螂挡车，勉强挣扎。

日子像枯水一般的流动，上面铺满杂叶，残花，垃圾，里面却缓缓流动，不甘停止。五光十色的奢侈衣服里面，我在寻找契机可以让我逃脱。

夜班回家，脱掉一身华服，卸去脸上残脂，站在蓬头下面，狠狠搓洗自己的皮肤，恶狠狠的，成为一个面目狰狞的独居老人。

晚餐就是清水煮面，小电锅里的水呼哧呼哧的大口煮着，证明自己的生命力，最后扔两片菜叶子，煮好后，端起整个电锅放到书桌上，随便整理桌上散乱的书籍，手抄本，中性笔，散乱的白兔奶糖。开一盏台灯，整个人缩在靠背木椅里，用木质筷子夹面，缓慢的吃，听着流行歌曲，吃完后，去清洗，油腻感粘在手上，有种挥之不去的迹象，用大量清洗剂，反复用水洗净厨具和双手 。

想起刚刚工作时，洗碗，洗衣，日日如此，一月不到，双手一碰水，手便发白，皮肤脆弱敏感 ，摊开双手，有些触目惊心。父亲在我少女时期便对我斥道：你倒是个小姐的身子。他语气讥笑道：不过是个丫鬟的命。

现在到真的应了父亲的那句话，丫鬟的命。回房间，用纸巾擦拭书桌，吞维生素丸子，酸甜酸甜，看书，记录，写作，饮水，赤着脚在地板上踏来踏去，脑子里想的不知什么。直更深夜，有时起身上洗手间，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外面黑漆漆，只几豆路灯。有时看书深更半夜，阅读有愉悦感，走到窗户前，打开几许宽的玻璃，外头有防盗网，我把脸靠近，会呼吸到清凉空气。清晨起床，则空气清明透彻，闻之，心里会随着明朗起来。

没多久，我遇见舒明，他是同她表妹舒微来的，舒微是个阔绰爽朗的女子，独立，漂亮，有品味，收入不菲，太自我，嚣张，可惜，我总能从她眼里看出自我嚣张的神色，我不爱同这种人接触。

不过那日，她带来一名男士来到店内，一改往日的张扬，添几分低调平稳。我这才注意到她身边这位，衣着昂贵，低调，这是国外老服装店才会有的感觉。他本人也是文雅有礼。舒微在更衣间时，我捧着一堆衣物，侯在外面，我自然感受舒明在望着我，我不知道他是以什么眼光来看我。舒微在里面唤我，我麻利的递衣物进去。越发感受到舒明直直的目光，我心里生厌，冷冷望着他时，他倒回以浅浅的笑，我便照样望着他，以一副无谓冷淡的眼神，他也不恼，没多久，离开了店。

舒微出来，问我：他去哪里了。我心里觉得有趣，脸上照旧灿烂的说：不知道，只知道大概几分钟前他出了店。她迅速问我：你怎么不告诉我。她的脸上有一份急，倒是瞬间失了分寸，问出我这样的话。我刚欲开口，就见舒明拎着纸袋子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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