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粹从遗传角度来说,母亲是一部“生存机器”,其运行的程序就是为了竭尽所能地复制体内的基因。这样来说的话,答案就是肯定的,因为我们知道每个子女都具有母亲50%的基因。
但实际上母亲可能根据具体情况,估算子女的预期寿命,舍弃病弱矮小的,把有限的资源投入到哺育更有活力、更可能长大独立后开始繁衍后代的子女中去。事实上,在一窝幼畜中,母亲有时干脆把孱弱的幼畜丢给其他幼畜作为食料,或者干脆自己吃掉它作为制造乳汁的原料。当涉及生死时,母亲会拯救年龄更大的那个,因为如果救了年龄小的,意味它要付出一些额外的努力才能把这个幼儿抚养到哥哥的年龄。
当然“自私”的基因并不总是造就这么极端的情况,在不涉及生死的情况下,母亲偏心相对幼小无力的幼崽也许就更有可取之处。因为年龄大的幼畜也许已经能自己寻找食物,可能不会饿死,而年幼的则还在嗷嗷待哺,母亲不喂养就会有性命之忧。
如果站在子代而非亲代的立场上,每个幼儿都会渴望得到两倍于兄弟姐妹的照料。母猪躺下准备喂奶,幼崽们争先恐后,一拥而上;母鸟归巢,所有雏鸟都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对于幼儿来说,乳汁或母鸟抓来的食物是免费且毫无风险的。它们的基因并不是愚蠢到认为自己应该永不“断奶”,如果自己确实已经独立,而母亲的抚养对拥有自己一半基因的弟妹就会带来更高的收益,那反倒是“克制贪婪”能对自己的基因带来更多好处,因为这提升了自己基因生存的可能性。
母子在断奶的具体时间上却存在着分歧,因为同样是牺牲了兄姊的利益来抚育弟妹,对于兄姊是100%的牺牲,而对于母亲却只是50%的牺牲。因为这个矛盾的存在,一方面子女竭尽自己所能攫取更多的好处,甚至不惜欺骗父母,戕害自己的兄弟姐妹;而另一方面父母对待子女,除非确定放弃,否则就力争相对公平,要让每个自己努力抚养的幼儿都活到成年。
在此再次说明,自然选择往往有利于那些善于利用其他“生存机器”(包括父母与兄弟姐妹)的基因。因此,当我们观察野生动物种群时,不要因为看到动物亲属间的欺骗和自私行为而感到意外,而且这些行为与人类的道德标准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一定要说这个事实中有什么值得人类借鉴的话,那就是我们必须把利他主义的美德认真地灌输到我们孩子的头脑中去,因为我们不能指望他们的本性里先天就存在着利他主义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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