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你好吗?
今天是我第一次遇见你,原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就给你写了这封信。
其实,今天是我第一次在晚上十点的时候出去洗头发,还是去一个我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一开始,心里还是挺害怕的,不知道是不是看了听了太多不好的故事的缘故。
理发店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洗发水的味道,香气恰到好处。水晶灯的光很亮,向四周散开。
我很小心翼翼地说想要洗个头,声音很拘谨。
然后,你就开始给我洗头,动作很轻,很慢。我抬着头,依稀可以看见你染成了一个“小黄毛儿”,还带了一幅黑色边框的眼镜。
你问我水烫不烫,我说还行,于是我们就聊了起来。
知道我是湘西人,你就随口问了下湘西是不是真的有赶尸,我很认真想了想,说没有。你笑了笑,怎么可能真的有赶尸呢?
然后你问了一个看起来很突兀的问题:“你有没有见过死人?”
听到这样问,我有些不知所措,也微微有些恼火。可是,还没有等我回答,你却自己说了起来。
“我见过死人,是我姑父。他走的前一天还睡在我的床上,睡得很香。第二天的时候,我正在外面,我爸就给我打电话说姑父走了,是脑溢血走的。其实我也觉得很奇妙,姑父走的时候,我几个哥哥都不在家,只有我恰好回家办点事情,谁知道就遇上了。他走得很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还挂着很舒服的笑意。”说这话的时候,你的声音很轻,语气很淡,可又觉得很忧伤,让人不知不觉的伤感起来。
一时间,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最后,只好说了一句:“这......可能是一种缘分吧。”
“是啊,说不定真的就是缘分,可能姑父知道自己要走了,所以就让我回来了。可谁知道呢?”
空气里洗发水湿漉漉的香气渐渐散开,你就替我擦干了头发。
我们没有再聊下去。
离开的时候,你笑着提醒我小心一点,胖胖的影子看起来像是一只可爱的泰迪熊娃娃。
走在路上,我的心里有些惆怅,但是暖暖的。我想着你说的话,想起你那看起来有些忧郁的眼神。
或许,只有正真经历过死亡的人才会懂得那一种无能为力得挫败感,那种看见与自己很亲近的人将要离开时的、深深的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生命真的很奇妙,让我们在这个很大的世界相遇,成为彼此心里的牵挂,哪怕相隔万里,哪怕生死两隔,一直住在心里的人的面貌依旧清晰,而我们的身边还会留着他的气息,让我们在觉得孤独的时候,能感受到被爱紧紧拥抱的温度。
我想,你一定很喜欢很喜欢你的姑父,而你的姑父也一定很喜欢很喜欢你,所以才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用尽力气对你微笑,告诉你,他要去很远的地方旅行,让你不要担心。
“我在贩卖日落,你就像神明一样慷慨地将光洒向我。”
我想把这句很简单但是很温柔的话送给你,也送给你的姑父。希望善良的人在天堂没有痛苦,希望每当你沐浴在阳光下,都能觉得幸福。
死亡意味着不是生命的结束,它是一次华丽的重生,让在世间品尝过喜乐悲欢、离合聚散的我们把那些难得的欢愉时光偷偷藏进明亮的星星里面,照亮每一个行人的路。
好梦,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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