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夜空只是即将降临,稀稀疏疏的星星却早已高高挂在了空中。远处的西山上夕阳鲜红如血,虽然天空正中已经染上了夜色,但西天仍有暑气残留,初夏的晚风趁着黄昏的一不留心就悄然溜入,如初生的小奶猫一样舔舐着乘凉之人裸露的肌肤。初夏的夜晚完全不像是夏天的孩子,尽管无绵无尽的蝉鸣依旧充溢在四周、埋怨着世间依存的点点炎热,但细细感受,初夏之夜却宛如青春期的叛逆少年一般试图用那淡淡的一抹暑气来显示出自己与烈日酷暑的与众不同。大自然间小小的不和,却给世间的人们带来了夏日难得的惬意夜晚,既不冻人,也不炎热。
祐树一个人散步在公园的小路上,漫无目的地散步。没有人们会去理会他,祐树也只是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前行,说是漫无目的,也可以说是故意避开热闹的乘凉人群吧,如此看来,或许也算不上是漫无目的吧。此时的祐树早已被自己的思绪所麻痹,每次只是单纯地想起自己、想起自己简单的过去时,那种灵魂、内脏全被掏空的感觉便会再次萦绕不散。
对于祐树来说,孤独是一种再也平常不过的情绪吧,从祐树第一次知道有孤独这个词的时候开始,甚至更早吧。
在日常生活中,祐树是个非常的普通的人吧,虽然称不上是不起眼,但却能说不是个能与他人敞开心扉的人吧,无论是一起工作的同事、上司或是多年以前的同窗好友。“人的心,是无法随心所欲的吧。不能自由地选择自己想要想的事情,有时还让人想一些不愿去想的事情。”对于祐树来说,石田衣良的这句话就是祐树内心的真实写照吧。
但如果真要说祐树需要什么的话,是平日里能一起出门游玩的机会、能够随时分享感受的挚友、能打破日常的热血青春诸如此类的,祐树也不能一一细说。别人对于祐树的看法对于祐树来说也完全是个谜吧,可能是讨厌、可能是不情愿,总之都是不得已山之下的过路人吧。
每当生活中的热情和希望如春笋般冒出之时,祐树总会将其一棵棵无情地根除,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吧,明明那么不可信的俗语,对于祐树来说就像至理名言一样。
不经意间,泪水已悄悄滑落。明明只是简单的散步、简单的考虑,祐树突然意识到,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是由悲伤组成的吧。年近30的祐树明明有着一份体面的薪金、也有着很好的人缘,外貌也不能算是很丑吧,应该过的很开心吧,至少祐树身边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吧。但也正因为这样,我们就能理解很多吧。
漆黑漆黑的夜空,一如反常的月明繁星,再衬以那盏盏路灯,整个公园显得分外光亮。“人的心,无法随心所欲。不能自由地选择自己想要想的事情,有时还让人想一些不愿去想的事情。那就不要企图逃避这个问题,好好去想吧!虽然有痛苦有酸楚,也忍耐到底吧!心真是个任性的主人,扔过来的全都是蛮横无理的要求。”石田衣良的《孤独小说家》的完整表述突然浮现在祐树的脑海中。
“那个,你是祐树吗?啊,果然是你,还记得我吗?”突然似曾相识的声音传入了祐树的耳中,那一刻,过去的一切又从海底重新浮出了水面。所谓的幸福感,难道不是像沉默在悲哀的河流底下微微闪耀着的沙金一样的东西吗?经历过无限悲哀之后,看到一丝朦胧的光明这种奇妙的心情。太宰治所言正如此吧。
“嗯,好久不见。”
冰凉的雨水打在了祐树的手臂上、身上,尽管是闷热的夏夜,自顾自从另一个世界降临的雨滴依旧是那么的寒冷刺骨,刺痛着祐树的神经,将他从那个美好的世界一下子无情地拉回了那个骨感的现实。没有所谓的似曾相识的声音,而几分钟前的幸福感也终究是如无尽的虚无般飘渺不定,即使是梦境也不愿在祐树的心中多停留片刻。
祐树连忙匆匆地从公园的长椅上坐了起来,身上的那件单薄的白衬衫在炎热的白天穿起来的确很惬意,但到了晚上,特别是这样的大雨,留下的就只是“冷”这一个简单而又刺心的感受吧。“该死。”祐树下意识地抱怨了一句,生活中的每一件事都这么不顺心,为什么还会遇到这样的事。即使是下了雨,也丝毫没有雨后那种熟悉的清爽,相反,不知为什么,祐树的内心是那么的沉重,夏夜的气压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在长椅上休息了这么久却连一分一厘的疲倦都没有消除,还是那么的累、那么累······
“你想继续一个人还是想改变这一切?”突然,不知从哪儿一段声音传进了祐树的耳中,祐树苦笑了一声,早已无力去思考这声音的来源,却依然有力地默默说道,继续一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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