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袋父爱

■曼古乔

父亲的衣服都是有口袋的，他喜欢穿有口袋的衣服，而母亲是不大乐意他穿有口袋的衣服的。

每次洗衣服的时候，母亲从他口袋里掏出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总要抱怨一番，“什么都往口袋里塞！”母亲有时忘了掏他的口袋，衣服放在水里浸湿了才想起，掏出一张湿透的单据，一边小心翼翼地展开晾晒，一边叹气，“哎呀，这么重要的东西都不晓得提前拿出来的！”秋收的时候，洗他的衣服，母亲被他口袋里的谷粒扎到了手，于是生气地说，“再也不给他买有口袋的衣服了！”即便如此，直到现在，他依然“倔强”地穿着有口袋的衣服。

父亲节临近，我想起似乎很久没给他买衣服了，他总是说衣服够穿，我也总担心买得不合他的意，于是打电话问母亲的建议，母亲说，“记得，要有口袋。”

父亲总说，有口袋方便。记得儿时，每年的农闲时间，父亲会到附近的工地干活，挣点钱贴补家用，每次他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会从口袋里掏一掏，故作神秘地说，“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呀？”我们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从口袋里拿出来的紧握的手慢慢打开，“是糖果！”我们高兴得喊出声来，父亲笑呵呵地把糖果分给我们。那时，只觉得父亲的口袋是甜的。

后来，父亲无论是出去做工回来，还是走亲戚回来，他的口袋里总装着惊喜，除了糖果，还会有小口哨、弹力球或者小小的人偶，有时还会带回一本小人书。记得有段时间，我总爱赖在邻居家看小人书，母亲几次喊我回家吃饭，我才慢慢悠悠回去，对小人书太着迷，从学校回来后放下书包就去邻居家看书，以至于很晚还在灯光下补家庭作业。母亲有些生气，在父亲面前告我的状。

没过几天，父亲就为我带回了小人书。我清楚地记得那天父亲一回家，拍了拍鼓鼓的口袋说：“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我兴奋地跑过去，把手放进他的衣服口袋里，是崭新的小人书，左右口袋各装了一本，我高兴得手舞足蹈。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父亲的口袋，装着母亲的唠叨，装着甜甜的糖果，装着所有能够满足儿时的我的小小愿望。直到现在，我很多次回家，当父亲把从口袋里拿出来的紧握的手慢慢展开，还会带给我惊喜，几个李子、一个杏子……

现在想来，他的口袋里，何尝不是装着厚重的父爱，满满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