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来求林琪时她正在描那日里第三遍忍冬花,大姐姐画的满墙忍冬极好,林琪描了许次都抓不住精髓,有些泄气。
来人说是林拓在外面胡言被大少爷逮个正着,拎回家数落时又被刚进门的三老爷碰上,打了十几下手心,又罚祠堂跪了半晌。侧夫人求了又求,三老爷气红了眼,连大老爷也不肯出面,大夫人悄悄让人来搬救兵。
林琪边走边想,怕是林拓在外面说了自己的事情,不然自不会求到跟前来。
到了祠堂门口却犹豫了,生辰那日并未进祠堂,大夫人怕那时也未得关照、因而绕了过去。这,倒是有些难了。犹豫片刻,林琪跪在祠堂门口一侧,不高不低的叫了声父亲。
林三爷听了赶忙跑出来,侧夫人李氏趁着空档闪进祠堂里拉起林拓一齐出来跪着。
乱糟糟听下来,林拓在外与人斗文章输了,被堵了几句气不过,扯着脖子说自家姐姐长得好看又会诗词文章,断是那些俗人不能比。这有些牵强,怕是有人在家里听了几句陈年往事,出来揶揄林拓,结果便起了斗志,败阵后又气不过。
林琪心里叹口气,顺着林三爷的力道站起身来,又去搀侧夫人和林拓。
“本也不是大事,十岁多点的孩子,浑说两句当不得真。左右,也没机会出门,过不了几日便被忘了。”
林三爷听罢抬手又要打,惊得林拓向后退了一个趔趄,险些拉倒了林琪。
林琪站稳了半蹲下来,轻声细语的安慰林拓。
“你既觉得姐姐好看,外人看去了、咱们不是很吃亏?外人说姐姐好与不好,其实都不相干,不如任他们受累去胡吣。如果听了什么不顺耳的,都巴巴儿的拿了真相去堵人家的嘴,姐姐倒觉得委屈了。”
林拓听了脸涨的通红,气性倒眼见着消了大半,规规矩矩退了半步朝林琪拜了一拜,又老老实实站到林三爷面前结结实实跪下去认错。
林三爷也觉着气儿顺了不少,到底是将林拓拽了起来。没等他站定便拂袖而去。
林琪正要走,林拓不依,求着侧夫人放他去九畹院看看。李氏竟没拦,身边的小厮看了看三老爷的背影,这脚步竟停也没停,赶忙跟上。林烁看了看林夫人,也跟了上去。
林烁在九畹看了又看,沿着院子墙根细细的察看了两遍,又叫小厮出门去后头墙外察看。进得门来又是一番细看,林琪沏了茶叫来了点心,喝了两杯茶才见林烁坐下。
林拓倒是乖觉,坐在一旁吃了块点心便慢慢喝茶,不说话,也不乱看。林琪觉得有趣,便开口逗他。
你怎么不四处看看?
林拓放下茶杯,父亲说了,要是来了九畹,不让吃的不动,不让喝的不动,不让看的不动。
林琪笑出声来,原来是棍棒有用,还以为刚才的一番循循善诱改了他性子。
林烁也跟着笑,只说他浑。
林拓立刻现了原型,指着侧厅里整面墙的书架问,姐姐是否都已读过。
倒也不是都读,这些都是闲来无事手抄的,有些,抄了也并不算是读了。
林拓不解,先生说了,读书不如背书,背书不如抄书。
林琪又觉好笑,那你这先生。。。
刚开口又觉不妥,又想起之前他大声读的注解本倒也有趣,便又说,你这先生倒是因材施教了。
林烁大笑不已。
林拓摸摸耳朵,并不是很懂。走过去从架子上拿下一本翻来看,不禁露出来吃惊的表情。
姐姐这字,怕是拓了无数遍的颜公帖,万不可让爹爹看见,不然我又要屁股开花了。
林烁像是见过,并未起身看,神情也是了然于胸。应是大姐姐早早拿给他瞧过,那,怕是大伯父也见过。
姐姐往日可有作文章?
林琪叹气,今日嗯,父亲骂你时说,你在外可是狠夸了我的文章的,怎的没读过?
林拓脸又红,我,大姐姐骂我时说漏的,我娘说大姐姐可是巾帼里的翘楚,她都夸了,那肯定私塾先生都要夸的。
并无写下的文章,怕是平日与大姐姐闲聊时太过放浪形骸,哄的她误以为我厉害的紧,只不过都是些假把式。
林拓不信,非说改日拿了先生给的课业来试上一试。
林烁见天色不早,哄着林拓一道告了辞。
林琪陪着吃了不少点心茶水,晚饭没胃口,潦草吃了几口便撤了。
闲坐着无趣,找了前头默下来的先生注释文来看。一下翻到晨钟暮鼓,忍不住想笑,这个先生真是有趣。说他才华横溢学富五车,旁征博引的功力实在令人咂舌,不消细看便可想象当年高中榜首的文章之精彩。说他不修边幅,倒也不算冤枉了他,这注释里说,凡举前人之鉴,必定往好了解读,晨钟暮鼓喊来警醒世人,时光流逝莫要辜负光阴,如若非要换个角度,这前人怕也生了偷懒的念头,光阴似箭,何必时时汲汲营营。甚妙。
放下册子,又看见书案上刚现轮廓的忍冬,忽然想看灯下的忍冬。
丫鬟不知要不要劝,林琪见她实在为难,又平不了心里的好奇,唤了小厮再三叮嘱。若大少爷屋里灭了灯,谁也不要言语,直接回来便是,若是亮着,先问问院门口的小厮用饭过了多久,若是只几盏茶的功夫也便罢了。
只片刻,大哥便急急走了过来,后头跟着气喘吁吁的小厮。
林琪叹口气,这,怕是没来得及细说。
赶忙示意丫鬟拿了灯笼到门口,不等林烁开口问便说,扰了大哥歇息,我一时间耐不住好奇,就想去隔壁看一眼那忍冬。
林烁听罢眼里一酸。林琪见他面色不对,赶忙解释。
你别急,大姐姐给我画了白日里的忍冬煞是好看,我描了好久总不见那神采,就想看看夜里的忍冬,又怕撞见旁人,因此任性一回、不管不顾的唤了大哥来。
林烁这才缓和下来,又叫小厮多拿两个灯笼提着。前头带路走着,脚步愈发轻快起来。
林烁想了好几日,如何开口求父亲让小九进私塾,倒是请安时碰见林拓,诱着他把这浑话扔出来试试。果然不负所望,林拓请安的头还没磕完就央着大夫人,说要九姐姐陪着去私塾里撑腰,还说新来了隔壁方家的老二方至孝 ,在外养病数年,刚回来就不知收敛,抢了他大半的威风。
大夫人气的直骂,午膳时玩笑话一般说给林老爷。林烁筷子没停,耳朵警醒的很。
林老爷看到他的样子便明白了三分,干脆问他如何打算。
他倒不绕弯子,就说反正只隔堵墙,干脆开了偏门,小九院子里落锁,进出都丫鬟门里门外的候着。只小九读书时开着,其余时候想开也没得开。进门的地方垒了门廊,挂上半截帘子,尽头用屏风挡着,我们自学我们的,小九就旁听。先生那边我去说,不查问小九课业,也不叫先生为难。
林老爷咂舌,这儿子,果然是好本事,得是翻来覆去琢磨不少日子。又说,可不是一堵墙,你亲自上手砌了里头的那层,可是忘了?
林烁不以为然,我留着缝儿呢,两层墙面儿都打门洞,各安一道门,两层锁都朝小九开。
林老爷十足的叹了口气,只得答应。
林大少爷身边有几个会功夫的,恰逢先生告假一日,当天夜里谁也没惊动就把东西安排妥当。第二日一早去各处打了个招呼,午膳十分就收拾停当了。林琪那边倒是一点儿没影响,开门洞到落锁只两盏茶的功夫。落完锁那小厮生怕扰了旁人,使了功夫就上了墙头跳进私塾里去了。晚膳时林烁送来钥匙并文房四宝等物,叮嘱一番。林烁一早跟林三爷私下打了招呼,要促成此事,林三爷花了半月挑了这套用具拿来。
林琪细心收着,闻着那淡淡的松针清香,心里甚是踏实。想到次日要跟男子一道读书,略微有些忐忑不安。林烁白日里说,私塾里几个毛头小子本就是附近几家关系亲厚的,林老爷一早去打了招呼,并嘱咐再三,定不会出什么岔子。想来那廊里有帘子,又挡着屏风,并没有什么要紧罢。横竖大哥哥也在,必定周全。
林琪早起惯了,临了两页字帖才到上私塾的光景,自是几个半大小子坐定了,林烁才来护送。果然两个丫鬟门里门外的伺候,院子里的小厮倒也细心,早早的在墙这头摆了张不大的椅子,丫鬟倒是不敢坐。
刚走到廊下听得一阵骚动,林拓立刻站了起来,硬是压住阵势,让其他人噤了声。林琪看着这几近膝盖的挂帘摇了摇头,不紧不慢的跟着林烁到屏风前的矮几处坐下。林烁看着她摆好用具,才绕回课堂里坐到屏风另一侧。
先生倒是有些紧张似的,走了几回神。半晌林琪一点动静也没有,先生才一如往日滔滔不绝。
待下学时,林烁赶着其他人出了私塾,问林琪可有要问先生的。先生霎时紧张得站起来,林琪起身拜了拜,只说、先生讲得透彻。林烁赶紧陪着走到门廊尽头才折返。
先生也好奇,只问林烁,九姑娘的书读到哪里。
林烁觉得难答,只能将小九答林拓的那句复述给先生。
先生听罢反复回味,抄书,也并不算读书。先觉得有趣,又觉大受触动。
林烁正要走,先生拉着他问、次日课后是否能请教九姑娘。林烁也觉好奇,便应下。
午膳后一贯小憩片刻,下晌午的课不必再去,每日只去半日。便练字作画,林琪看了又看,觉得前日里忍冬夜画画的得意,嘱咐小厮悄悄拿去林三爷处裱好拿回来挂着。谁知,小厮裱完回来时恰巧撞上自私塾里出来办私事的方家二少爷,这下出了乱子。方家二少爷不肯撒手,小厮朝私塾里喊大少爷求救,谁知林拓一个箭步冲出来,当是什么稀奇宝贝,夺了就展开瞧。
这动静太大,惹得众人一涌而出,连先生也跟了出来。
林拓没瞧出来端倪就被敲了一记,林烁眼尖看见忍冬,心知不是旁人,动作极快地将画轴卷了起来,除两个打头的愣小子看了全貌外,众人至多看了个角落。
林烁诈称大小姐所做,拿来给小九观摩,众人这才作罢。林绮为几位夫人作过画,自然不必稀奇。
可方家二少爷起了疑心,悄悄问林拓九姑娘芳名,却被林拓误以为起了坏心思,当即扭打起来。林烁气急,叫小厮人手一个,将二人分将开来。
没等下学,林烁暗地里使着其中一个小厮去京城传信儿。
林琪听了这经过也觉得好笑,这大哥真是为她着想,连大姐姐处也能周全。
次日先生下学后果然问起,林琪当下疑惑,林烁才将之前经过道出。
林琪没觉着不妥,略加思索便答,家里大姐姐为我开蒙时不知我喜哪些,干脆将伯父和大哥藏书分批都拿来,数量太多我又不好私藏,便当练字罢了、边学边抄了一遍。有些自然喜欢,多练了几次,有些抄了一遍便搁置了,便有了那句回答。
先生还是觉得未尽言,便又问,那九姑娘偏爱哪些、又觉得哪些抄过便罢呢?
林琪倒不敢轻易回答了。片刻才答,一开始觉得春秋礼记类繁琐且与我并不相干,更喜楚辞,史记三国志也觉得有趣,后来,嗯,后来听过先生注解的文章,又觉不是,重拿了一些原不喜欢的类别读。如为科举,这样粗筛自然行不通,自是博览博识后再考量为上。
先生眼睛一亮,这倒新鲜,这么说,九小姐并不觉得背书抄书不妥?
看来是也细细问过了林拓,于是又说,如学子开蒙后即能笔下生文,背书抄书自然用处不大,如果不能,倒是个捷径了。
说完先生便不再问了。
小年前两日,长房妾室柳氏带着龙凤双胞回府,家宴时场面并不温馨。林琪也未深想,尚未传晚膳、林烁便来告知林琪其中缘由。
原是两年前柳氏犯了大错,林老爷觉得不妥,遣了柳氏到林家庄子上思过,双胞刚五岁上,跟着一同去了。现下到了要读书的光景,这才召回来。林烁顿了片刻才又说,这错儿,原与小九有些渊源。
林琪一开始听得并不很认真,听到这句吃了一惊。
林琪的外祖吴老太爷来京时变卖了家产,落了脚后置办了不少铺面并京郊田产,大半给林琪的母亲做了嫁妆,其他的,吴老太爷想得很是长远,临死前喊了林家三位老爷,又叫了里正乡绅,一并送给林氏公中。这也是为何林三侧夫人李氏一直不肯受正位,只觉对不住前头那位。
林琪母亲的嫁妆一直由吴家管事打理,很是尽心尽力。几年前,柳氏娘家弟弟求了林老爷,在京城吴家赠送的铺面里当了个掌柜。好景不长,柳家弟弟打起了隔壁吴家铺面的主意,串通店里跑堂小厮,绑了吴家管事的家眷,逼迫吴家管事交吴氏嫁妆地契出来。
吴家管事当下看出端倪,就近求了林家大姑爷,一下拿住了几个动手的。林老爷听了信儿,人还没到京城,几个小厮便在大姑爷手里招了供。吴家管事觉得不妥,拿了证据逼着林老爷要见自家当家的的,林老爷只能说出九姑娘情形并游医的一番话。谁知吴家管事更要把事情闹大,非要见到九姑娘不可,于是拿了吴氏嫁妆单子地契账本等一应物件,递到林琪面前。
管事与林三爷年纪相仿,来时倒没说出前头丑事,磕了几个头闷不作声将地契账本摆了大半个桌子,着实让林琪吃了一惊。后来的月余,那管事也不住林府,客栈里包了个厢房,每日来教林琪看账本打理铺面查问田产。林琪觉着有趣,虽没上手做,到底是将管事说的门道誊抄到册子上。那管事临走看了看册子,喜上眉梢,又磕了几个头才回京里。
林烁也是那时候方知,这林家最阔绰的竟是这出不得院子的小九,跟大姐姐开了几回玩笑,便没再想起这事儿。这回柳氏回来,应是前头的丑事都处理干净了,小九必定也不会再受什么委屈。
林琪听了却蹙了蹙眉,那双胞已然七岁,家宴时并不知其中隐情,只觉柳氏一直低着头似有不妥,不知,是否以后闹出些家宅不宁的事情来。罢了,只得日后留意。
林烁只当她一时害怕,安慰两声也没旁的话。临走又说大姐姐来信儿,小年时回来住几天,临近年下才回京。林琪听了自然高兴。
小年那天一早林绮便到了,孩子留在京城,说是婆母身子大安了,孩子太小怕吃了冷风,便让她一人回来倒也自在。想来大姐生了儿子后在婆家更加顺心,林琪很是高兴,但想到大姐姐天没亮就赶着来林府,怕是知道柳氏回来替她担忧,心里有些酸涩。
私塾先生本要回乡,林老爷觉着先生家里没人便强留他下来,说是虽年下不开课业,先生在家里,林拓这个皮猴子便不至于太放肆,来年开春林烁再下场科考,有先生日日提点定有助益。林夫人略有些顾虑,这先生与大姐儿同岁,只长林烁两岁。林老爷听罢没明白,林夫人急了,小九满了十六,开春说不得要与人相看!
林老爷这才有些后悔,先生乍看阅历不凡,稍相处下来确是个年轻有为的。转念一想,小九定不会去那高门显贵,先生这里说不定是个好归宿,便跟夫人提。
林夫人一听便炸了,你难道忘了,这先生当时高中榜首,为何立时辞了所有封赏,借着老母亲病故守孝的由头逃离京城?
林老爷才想起来,传言殿试时这先生被宫里贵人瞧见,求了天子封他驸马。虽说只是传言,可万一其中有点弯弯绕绕,祸事就近了。林家祖上可是见识过更凶险的,现下还顶着个不大不小的爵位,万一这宫里哪位眼珠子里瞧见了林家,这可了不得。
赶紧叫来林烁林绮叮嘱一番才踏实下来。
腊月二十八,林绮见行李装好了马车,到九畹院陪林琪用早饭。犹豫了一下还是提了一句,隔壁方家大少爷回府了。
林琪也没多问,想来大姐姐提这句可能有深意,不能细说又忍不住什么都不说。
送走大姐姐后,大哥拉住林琪要一同去私塾。扯了帷帽一同走了正门进去,入眼便是那院中飘着空枝的垂杨柳,和满墙七八分顽强的忍冬。堂上坐着先生和另一年轻人,只怕是,方家大少爷了。正说着话,先生看见林烁两人立刻站起来遥遥行礼,那年轻人也跟着站起来转身看。林琪不紧不慢的跟着林烁,走到跟前行了礼站定。
林烁向先生行了礼,唤那年轻人远山,寒暄几句都坐下来品茶。
言语间三人甚是亲切,方家二少是同大哥一道中举的,后来外祖徐家生了场变故,他远赴徐家协同打理,也没继续下场再考。新帝上,二伯来信说再下场也无妨,大哥胸中有沟壑来年自是要考。方家二少说自己再不便下场云云,大哥似是很清楚内情,点头称是,先生没作声。
几盏茶下肚,倒是不冷,林琪静静听着,暗自琢磨到底大哥带我来作甚。
三人像是聊痛快了,停顿半刻才像刚想起林琪一般。林烁半带着骄傲又有些不好意思,那幅忍冬,便是小九的大作了。林琪倒是一愣,怎得,冷不丁提这个作甚。
方家二少爷名唤至诚,字远山,自小喜作画。早年间大姐姐林绮给方夫人作了一副画像,这方至诚临摹许久不得其法。听说林绮忍冬也画的极好,托林烁求了又求才得一幅,谁知竟也临摹得甚是沮丧。前几日刚回府,就听得二弟方至孝揶揄他,林家两个姐姐忍冬都画的极好,大哥定是要输得心服口服。听来实在好奇,问了林烁只说都是大姐手笔,并不出奇。可二弟言之凿凿,能让他如此认定一件事情定有蹊跷,所幸林绮当日也在府里,又去求证。林绮不知前头原委,因早前林拓与方二少撕扯一回时、林烁已然叮嘱,无奈便称自己确实画了好几幅忍冬。幸好方二少并未细细道这白日夜里忍冬两则,不然倒不大好收场。
可先生数年未见,寒暄几句便也提起这画,说只远远瞥了半扇就被林大少收走。方至诚只觉蹊跷,反复找林烁细问。林烁无奈,只得说,请示父母亲后引见。方至诚这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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