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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出生在农村,是个聋哑人,念记到这里的时候,我的鼻子瞬间感到一阵酸楚。
当下我站在如雨后春笋般的高楼大厦之间,听着整个世界大自然的美妙音符,与人交谈着流畅的情感,而二叔……。
在我年少时期那五年,那时我家还没搬进大城市居住,如今想起少年往事,我记不住很多快乐的童年快乐时光,或许当时感到欢快的事,是经不起考验的流行歌曲。
或者是因为在众多人中唯一记起了他——我的二叔,于是我便暂且没有了记忆其它人物事情的时间罢了。
大人小孩都叫二叔哑巴或者聋子,以至于从来没有人叫过二叔的名字,甚至忘了二叔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二叔叫国勤,李国勤。
二叔虽说是个聋哑人,但是脑袋很聪明,为人比较和善,也非常勤恳。
特别喜欢小孩儿,纵使这样,村子里的大人小孩儿都不喜欢他,有时候还拿他开玩笑。
村里的小孩儿经常捉弄二叔,以此为乐。而我就是其中一员,相对于别的小孩儿,我就比较斯文了,无非就是教二叔学“说话”
我经常教二叔喊“妈,妈,妈……”,一遍又一遍乐此不彼,二叔也不生气,尽管一次次“走音”、“跑调”,依然坚持,我有时会因为二叔的发音不在调上而哈哈大笑,二叔也跟着哈哈大笑。
教其它字天叔都没听觉,不知我在说,也不知跟着学,二叔只会喊这一个字“妈”
啊,可想而知,在二叔的心灵深处对母亲的情感致深,致沉,也是这个在他心中眼中冷漠无情的环境下,唯一最爱护他的人,唤醒与给他留下的最深的爱的记忆吧。
二叔其实是疼我的,但年少的我并未感觉,并且伤害了二叔。
那是我6岁的一个夏天,二叔从山上放牛回来,满脸讨好的从他去山上割的一竹筐青草堆中,迫不及待的蹲在地上,从筐底掏了一会掏出一把红彤彤的野山枣。
还带着受损残枣叶液体沾在草叶和枣子上,二叔满脸笑着捧给我,我捧着鲜美的野果子转身就想跑,想到给奶奶看去开心极了,笑的很欢快,二叔看我开心就拉住我,亲了我一下小脸蛋。
我心里其实不讨厌二叔,但内心里又抗拒跟二叔太过亲近。
我像一只偷了果的刺猥,待二叔把所有果子掏给我后,捧着就跑,也顾不得因急于离开二叔地上掉了的几颗红果,二叔在后面着急的啊,啊,啊,我也不回头看他。
鬼使神差的我跑去给奶奶说,二叔打我了,不可避免的二叔挨了一顿奶奶神情严肃古怪声的怒骂声,但是我心里也没感觉多痛快,看到二叔无辜的像孩子似的眼神。
一个孩子是没伤心事,也不明白什么是伤心,只顾开心的人事,就这样每次开心果被我全部的偷走,孤单留给了二叔。
自那以后二叔见了我也只是远远的看着,仍然会摘一把野果回家,仍然先给我,把好的捡出来留给我,再给其它本家孩子们。
有野毛桃,野小葡萄,山里甜等等。只是二叔每次默默的,把所有喂牛的草倒在牛铺的地上,把果子默默的搁在我放学后,一回家必经的那扇门口最显眼的地方。
有时过了一天我才看到,有时二叔看到我在会发出一句属于他的招呼,马上拿出果子,等我接,或搁旁边桌上,然后继续埋头做他的事情。不在与我有过多的任何一句话的交流。
我的心底能感应到些什么,可是一个孩子的思想是潜默的,甚至不善于潜默下的思想情感上的铺展,是成长中少年的内心不成熟的心灵。
我仍然开心的跑开,去和会说话的人们一起共享这美味的快乐,看着其它小朋友流口水远远看我吃,我开心了会分一个,就一个给看我的小朋友。
每次二叔摘得的多了也就二十颗左右,山上我去过,野果与剌林生长一起,剌很多,想摘到一个都不容易,手上脸上必定划出剌伤。危险处还可能掉悬崖峭壁中。
事隔多年,我长大了,二叔也已经更老了,有时候回家,二叔看到我依然很亲切,可能是怕我嫌弃他,只是远远的看着我,远远的舒展笑容,从二叔无声关切的眼神里能体会到对我的关心。
如今二叔仍然在出生的地方,仍然聋,哑,仍然从荆条筐中掏出野味分给村上的孩子们吃,仍然被村子上的新苗们捉弄和嘲讽。
仍然被人们默默远远的欣赏着二叔那双巧手下编织出来的:草筐,竹筐,竹爬子,竹筷子,小板櫈,这些材料都是二叔从山林砍回来自己着摸着,一件件纯手工编制。
二叔仍然用海纳百川的胸怀,包宽,宽待着二叔的聋哑,容爱着孩子们的调皮,捣蛋,以及宽容无视着任何人的冷漠,无情,诽谤与嘲讽。
二叔仍然是不变的二叔,不变的二叔的世界。就像那些常年相伴的山林间的果木树,与荆棘丛,那些绿绿的野草,常年伴着他的一头又一头牛,和吃着山果的孩子,坐着二叔编制的腾椅上的所有人……。
二叔仍然那稳重的村落,像土地上生长着的一棵棵雨后春笋似的竹子,根深深落在哪儿,一开始就注定了一辈子,如二叔的聋哑一样,一辈子不在改变,也不须要改变。
二叔仍然在别人好奇又欣赏的目光中,编制着那些自学的工艺品,在别人眼中被称赞多像大城市中精品店的摆设。
而在我心中更像是博物馆的艺术珍藏作品,时年越久在我心中越觉珍贵,美好,稀罕。
在我心中是喜是忧,我无法判断。我知道我曾让二叔忧心过,我却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二叔挨骂上,这深深伤害了二叔。
我在二叔本来困境重重中,好不容易而有的些许从孩子中得到的乐趣中,人与人之间情感的交流,快乐开心的心情共振共享共流通的欢快,出于父辈对一个年幼的孩子的深爱中。
是我无情的把二叔渴望人与人之间的快乐相交流,二叔唯一的交流方式,相对而笑,没有言语的人,爱是深厚而脆弱的,的把他否定与无情的砍断,二叔的心是深深的无辜于伤,一定在心底流泪,而又坚强的自愈。
人与人本是不分相貌,地位,身份,贫富,聋哑,健全或是天生缺陷,快乐与开心,给予与收获的爱,应是平等无障碍的。
是的这一生都道不完的谦心,虽然二叔早己原谅了当年那个小丫头,只是当年己长大了的小丫头,还没有原谅自己。
你心中的伤口早己经痊愈,而对你的过失,以及你己经无法治愈的聋哑症,我的内心是一辈子的痛,越想越感到心酸。
在多的文字也无法表达二叔的内心,在多的感慨也无法说清小丫的心情,我伤到的何止只是二叔的心。
身在繁华的闹市,心择一安静处提笔,只想对二叔,二叔内心上的疤痕以及给自己说一声“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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