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旗坐在寝室的铁床上发呆,地板中间是她的行李,四周的床都已经拆空了。昨晚一群人出去疯闹后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刚刚帮最后走的阿胡搬完行李下楼,现在就剩自己了。送完所有人,而自己没有人送,也没有人接。有个伯父在本市,但是莫旗不想麻烦,还住一晚,明天直接去工作的单位,毕业,工作,这期间伯父操了不少的心,她总觉得无以为报。
自己的父母尚不怎么关心。其实莫旗也明白,不是不担心,只是自己和爸妈都依赖了伯父。现在自己工作了,可以不用再依赖了,这让莫旗觉得松了一口气。大学三年,莫旗有时周末会去伯父家,并不喜欢伯父家里严肃的气氛,伯父是个不大不小的领导,伯母又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泼辣性格,这让莫旗这种懦弱又不容易亲近的性格适应了3年也还是适应不来。脱离这一切,莫旗觉得开心。
但是也有舍不得,三年的室友倒是没有什么舍不得,虽然日常生活亲近,但是以莫旗保护型的性格,很少有人能走进她的心。她舍不得的是阿亲。高中三年一起你来我往的相互伤害,甚至冷战断了联系,后来大学恢复联系,懂得了相互珍惜。莫旗依然记得大一那个阳光温热的下午,她现在军训基地寝室外的草地上发呆,收到一条陌生短信《亲,今天天气很好,我洗了头发。》当时的莫旗觉得自己肯定是不值得格桑如此挂念的,所以回了一句《对不起,你发错了,但是我知道这个短信对你应该很重要,所以特地告知》。
直到后来莫旗发现那就是格桑,内心愧疚又柔软,疼痛从心底蔓延成了甜蜜。就这样三年,虽然没有在一个学校,但是还好也不远。如今自己毕业了,格桑读的是本科,所以还有一年。莫旗也不希望格桑跟自己一样,总觉得她值得更好的,这三年,不少格桑的同学都以为她们是一对。但是到底是不是一对,莫旗不知道,只是真的有认真想过和她一起到老。但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莫旗可能觉得自己选择放弃了。因为不想拖着格桑和自己一起过贫苦的生活,而且莫旗也能想到,以后的自己肯定会被生活逼出很多种狼狈的模样,她不想格桑看到这样的自己。就像高中参加800米长跑,她知道自己有可能完不成,所以让格桑呆在寝室不要去看。
一个人在寝室里睡了一夜,叫了出租拉着行李去了长途汽车站。买票上车,莫旗一路都大脑空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感觉。莫旗在伯父的指导下报考了三下乡支农的项目,去哪里的医院工作两年,然后就可以转正,再努力往上面选调,不是很容易,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莫旗自己找了一些医院,家里都觉得没有编制,所以拒绝了,她觉得都是上班,也没有多大区别,所以就同意了。
车到了县城,她拉着行李到了县政府大楼报道,接待的是一个看上去30多岁的干练精明的女人,交了相关资料,就让她到一个会议室里等着了。会议室已经陆陆续续的有了一些年轻人,青春幼稚的脸庞。
莫旗觉得自己跟他们一样幼稚,却不如他们青春活泼。她选了一个靠边的位置坐下。把行李靠在墙边放了。不一会儿就有一个领导模样的人进来开始讲话,无非就是一些欢迎大家来我县支持我们的建设之类的。然后就公布了分配的乡镇,莫旗分在了离县城不算太远的宝栾镇。领导说医院领导明天会来接,也可以自己坐车去,乡镇巴士下午五点收班。
莫旗决定自己坐车过去了,早点办完事情安定下来才好。于是拖着行李去了汽车站,脏臭的乡村巴士,莫旗并不觉得难以适应,人还不是很多,选了第一排靠窗的位置,把行李靠在车窗下面。莫旗家乡也是一个小村,家里三个小孩。爸爸以前做工程赚了一些钱,后来做项目亏损,再后来又被外面包养的女人骗走了大笔钱财,落得身无分文的地步。现在家里小孩子读书的费用都不够支撑。
莫旗爸原来对莫旗是很宠的,高中的时候从来没有限制过莫旗的生活费,每天晚上莫旗都霸占寝室的电话和老爸通话。直到后来一些阴暗丑恶的事情渐渐浮出水面摆在莫旗的面前,她至今仍然觉得无所适从。她记得高三的时候母亲生病需要做手术,老爸不愿寄钱回家,莫旗在同学那里借钱一个人坐车去爸爸的城市,一路晕车晕得生无可恋,旁边又坐了一个喜欢动手动脚的中年男人,莫旗那个时候觉得那是自己做过的最勇敢的事了,后来爸爸还是把母亲接过去做了手术。那以后,莫旗对母亲就有一种亏欠,因为即使再丑恶,她也依然爱她的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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