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自己:不欺人 不自欺系列「散文」
该怎么安慰榆花的清凉?
——题记
过去的很多年,榆花槐花分不开。
夏天快来了。有网友在空间传了一组照片:一串串的,绿的叶,白的花,清清爽爽,干净怡人。
网友们纷纷评论,这是什么花啊,真好看。
我一看就乐了,榆花啊。以前写过的很多字里都提到了榆花。新场小学全是榆花。
很快别人就回复了,是槐花。
槐花?
我赶紧去百度里查了一下。
“槐花”真的就是我记忆中的“榆花”的样子。而且它还有另一种紫色的颜色,也很漂亮。
于是我开始细细地想,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把它们弄岔的?
一
当时只道是寻常是真的,从前慢也是真的。
活在其间的时候总是懵懵懂懂,直到心事变了模样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曾经羡慕别人的那一段才是最好的时光。我们总想赶紧到二年级,那样就可以到大一点的新场小学念书了,又想赶紧到初中,那样就可以到更大的卫子中学去念书。赶集的地方。
刚到新场小学的时候是三年级,第一次住校,早上我们一排排地到寝室下面的水龙头那里排队接水,洗脸。突然觉得这种感觉好好啊,之后我们又听到广播后赶去做操。第一次听着广播音乐做操。
前一天妈妈送我来的时候,好希望她赶紧走赶紧走,我就可以体验我的住校生活了!
天终于黑了,我们下晚自习后一起去厕所,都打着电筒,我也有!而且是新的!毯子也是新买的,粉红色。床ba子是大佬子编的,在屋后头砍的活竹子现编的。还有早上的早自习晚上的晚自习无一不让我激动。
我们开始写钢笔字。
以前看到娟姐姐写错了然后划几杠直接划掉我好羡慕。现在我也终于不用橡皮擦了!
日子过得惊喜而缓慢。
所有的物事都是盛极而衰。我们没有赶上新场小学礼堂使用的时候,没有赶上新场小学操场使用的时候,没有赶上新场小学作为中心校时学生们举着花环在街上走的时候。我们没有赶上最好的一切。
可是年少不知伤感,不会伤感。在八庙小学看到从新场小学回来的学生就好羡慕他们。觉得他们像是在发光。想要自己离开后也这样。
在新场小学的时候,我们蹲在堡坎上看从卫子中学回来的学生路过,我们在教室里看他们在门口自然地和自己曾经的老师打招呼,老师和她们玩笑打趣,然后她们说出要找自己的哪位弟弟哪位妹妹。
然后我跟慧萍说这周回去我会走八庙小学。
二
我们有没有一起走过呢?
有时候我回去过。
天上一群小白羊,
有的站着有的躺。
小白羊啊下来吧,
别在天上着了凉。
地上草儿肥,
地上水儿美,
地上才是你们的家乡。
--《天上的小白羊》
学前班放学的时候要把座位的垃圾捡干净才能走,一年纪之后放学的时候,要背了书才能走。我背过乘法口诀表,背过啊波c的鹅fo哥,背过雪人大肚子一挺,他顽皮地说:“我就是冬天。”
慧萍读几年级来着?
我比慧萍大两岁。
我记得我确实去过,在教室里,和肖老师坐在讲台的位置。我说了什么台下的同学一直笑,然后肖老师打了我一棒。原来离开代表不了什么,老师不是我曾意想的客气。我也不像曾经羡慕的同学那样发光。
我跟慧萍说我回去的时候会走八庙小学过,走这边这条路。然后我们分路。人字形的路口,我们从同一个地方来,然后分别去了相反的两边,越来越远。
清晨漫着薄薄的白雾,我们都在上学的路上。
那一周我没有回去。不然我怎么会记得这么久。
我记得我从谭妈妈院坝过的时候,谭妈妈说,慧萍问她,‘谭妈妈,姐姐回来了吗?’
我记得夏慈祥家的说,他们跟慧萍说,‘不要等了,快回去吧,天要黑了,你姐姐不会来了。’
我是因为什么终于去的,是因为同行的一路聊德太欢了不舍得分路?还是特意的,觉得答应的该实现了?
我是在第二个礼拜或是很久很久之后的某一个礼拜回去的。
就算我回去了,我也没有钱慧萍买糖。以前总羡慕别的同学的姐姐从学校路过给他们买糖。可是我没有钱了。
没背完书的被留下还在背书。学校修在高高的地方,三湾堰周围的都能看到,都能仰望。时间是下午,那个属于我们父母年轻时候的夕阳西下的下午。他们背:草芽尖尖,他对小鸟说:“我是春天。”荷叶圆圆,他对青蛙说:“我是夏天。”谷穗弯弯,他鞠着躬说:“我是秋天。雪人大肚子一挺,他顽皮地说:“我就是冬天。”
里边没有慧萍,我问,夏慈祥家的说,慧萍把书背出来了,所以就回去了。她说,有一次慧萍在那里等到天黑,说她姐姐要来,一直等一直等,我们都跟她说不要等了,快回去吧,天要黑了,你姐姐不会来了。后来她才走的。
天上一群小白羊,
有的站着有的躺。
小白羊啊下来吧,
别在天上着了凉。
地上草儿肥,
地上水儿美,
地上才是你们的家乡。
天一寸一寸黑下来,我从谭妈妈家院坝路过的时候,谭妈妈说,慧娃子放学了撒。她还说,慧萍从那里路过的时候问她‘谭妈妈,姐姐回来了吗?’
三
我们做过很多事情,很多消遣的事情,很多当时处在其中也能感觉到快乐的事情,很多值得铭记一辈子的事情,还有很多挨打的事情。
既然是这从榆花起的头,哦不,槐花,那就还从槐花讲起吧。
厕所旁边有很多xuan麻,如果不小心碰到xuan麻要疯的感觉都有啊!事隔多年,我已不能准确记起那种感觉,那种感觉约等于被豁拉子蛰到的感觉。需要赶紧把鼻涕涂在上边才能慢慢有所缓解。
除此之外还有一棵树,这个可以很明确的说是榆树,因为我们曾经吃过榆钱,阳老师说,榆钱儿。
榆钱是绿色的,一串串地长在枝条上。
许久不见的东西,慢慢会忘了它的模样,许久不说的话,那些词汇慢慢也会陌生。就像古时的语言一代代口口相传,不同的地区慢慢固定形成了自己的方言。小时候曾见过锦鸡的毛,很长好长,而且好漂亮,可现在再也没见过了。小时候曾说过的词汇随着读书越来越多慢慢竟也要忘却,“尾巴”,“野巴”,“蚯蚓”,“蛐蟮”“乒乓”,“饼bong”。榆钱我是快忘了它怎么长的了,又去百度了一下,和记忆中的影像才能慢慢重叠。
味道大概是甜的吧,反正不会差。不然我们怎么都那么爱呢?
我们还爱抓着它的枝条荡秋千,一群人围着观看,一个接一个抓着枝条跐溜一下滑下去。一次又一次,乐此不疲。
学校里最多的还是槐花,我一直以为的榆花。回忆起来的时候才能惊觉。
新场小学是很大的,曾经是中心校呢。教学楼加上我们曾经霸占过的最大的那一处的话,总共有四处。厕所旁边那一处是废弃的。各处教室靠几段交叉的小路连接,路大概是一米多宽,两边就全是槐花,我记忆中的花。
夏天树上掉下来好多毛毛虫,罗耘把毛毛虫放到小瓢羹里,有时候是伙到一堆树叶里拿来吓我们。晚自习间,休息时教室里亮着灯的时候。
我们曾享受学校最大的教室,以前可能是会议室或是实验室吧。几排连接着的翻板座椅,刚搬进去的时候还散落着很多人体器官模型,还有什么?红的,绿的,记不清了,有一台坏掉的钢琴,诉说着它过去的一切。
我们曾在教室门口坐了一边儿吃榆花。把花芯拔下来吸里边的水。
四
杨艳灵一点点长高,感觉生命真是神奇的过程。
她今年10岁,我又翻看了她更早以前的照片。商量着可以放她去住校了,却又总感觉她还小。而事实上,我读三年级的时候才七岁,七岁时自己住校,七岁时自己上学。七岁时不知怎么就记住了这一切。
我读三年级时娟姐姐读六年级,最开始的时候她带我上学,就像我在八庙小学上学前班的时候她带我上学一样。
后来搬到上林家坪,林欢,林磊,还有一个好像叫林青月,下林家坪的小孩,他们从我家门口路过时等我一起上学。
我爸爸在屋里放了两张桌子,中间横了一根棍,做了一个简易“饼bong”球台,林磊就和他打“饼bong”。有时候不知怎么就和林欢生气了,妈妈叫“欢欢”,我就叫“磊磊”。多气人哪,换成现在二话不说马上就走。可是没有。小时候不会生气,不会想那么多。
我们就是这么去上学的,也是这么一道放学的。路边的痣花,豆门,秧豆门,还有八月瓜。
2016.5.8
杨慧灵|写给自己的答案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