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里又是一日。
此时的我躺在床上刚放下葛亮先生的《北鸢》,微弱的灯光同夜色拥裹着,模糊边界羽化棱角,窗外便是长沙的寒雨,场面倒是闲适甚至可以说隐隐有安详意味了。
如果排却近乎不可屈伸的指尖一阵阵的将冰凉冲刷入骨,和不久后将要进行的考试,这景倒确是十分心安且是怡然自得的了。
所以你看,又是一桩不得纯粹,稍有破碎的图景。
又忍不住想起我这还没有铺开的人生。这不算长的一生里已见过了够多的支离破碎和天各一方,足够到让我早早的开始怀疑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圆满。
也许是那童话植下的根吧,幼时夏日里暑热难消,母亲就开了窗户放夏虫声和如水夏凉进来,和着老旧录音机讲的故事,拌成略清冽的饮品,倒也可在那张不大的床上睡得鼾然。于是梦里都是幸福生活在了一起的王子公主在城堡上隆重的办着婚礼。
于是想着世上一切都要美好团圆从此幸福。
后来长大了喜欢看些杂书,却很再难见到大团圆了。
那时候还不懂啊,为什么世界上要有悲剧,为什么人们不能一直欢笑,为什么他们流着泪却说这是美丽和壮伟,为什么幸福反而不似悲伤永在。
以前懂什么啊,希望一切安好,只是和葛亮先生写那句话一样,“只是出于孩童一瞬间的良善”罢了。
后来才知道童话永远没有后来,因为没有后来的才是完美。
回想起高考前的阅读基本源于各种阅读题,直至现在还记得有篇科技类文本讲悲剧为了让观众不会有那么强烈的带入与共鸣通常都会把背景设置在很渺远的所在,于是悲意才会被稀释最终从汹涌的风浪化为微澜轻拍着遥远的观者。
权做发泄。
悄悄砸碎戴旧的妆容和现实,让悲哀好好的无顾忌的淋一场泪雨。
但喜剧似乎是不需要的。反而会去更靠近,毕竟人是不易真的笑的。即使是前仰后合转眼就会被悲伤吞没,悲伤的心潮退去只留着疲惫的嘴角。
当年在班里地位特殊也便知晓了不少心酸之事,其实说来少年的感情本就是脆弱而不堪磨折的,却依然免不了一份感伤,仿佛更看清了浮世荒诞离奇的面貌。
是不是分别才是浮世本相,破碎才是往复轮回?
我不知道。
似乎是能理解悲剧存在的意义,仿佛便是放大那份共有的悲意,放在一个谁也不认识的时间地点上演,其实演员哪里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剧目哪里是《雷雨》或者《哈姆雷特》,都是我们自己。人性的良善和阴暗被拿出来剖切,冲突而不分你我。
肃穆的提线者演的正是自己,悲剧的书写者写的也是自己,戚然有怀的观者看到的,也是自己。
从来破碎。无可奈何。
我很佩服写出悲剧的剧作家们,可以取出自己的心细细端详描绘悲怆勾画苍凉。
我也很佩服所有写出童话和完满结局的作者们,可以明知生活的苦难而依旧坚持着圆满。
这本身就是一种不易。
毕竟世事已然艰辛,若不得从命运那里占些口舌之利,那对于自己,倒是太可怜了。
所以童话要在最美好的地方结束,那些还没有写完的Happy Ending,且留在书里,毕竟现实太残酷,破碎的留给苦雨凄风,你要做的就是留下最完美的曾经。
2018.1.2碎碎念于长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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