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 她陪了他十三年,终于,要与他诀别了。
这是1930年,民国十九年,一个动荡的年代……
乐舞厅 男人打量着面前穿素白旗袍的女子,问:“都会些什么?”
“回三少,小女子会唱曲儿、弹琵琶。”
“你竟会唱戏?”
“会的,小女子自幼和梨园师傅学了点儿皮毛。”
男人注意到女子的唯唯诺诺,打趣说:“怕我作甚,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再问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回三少,小女子无父无母,自小漂泊,只知姓莫,十三岁,不知其名。”
“这样啊,既然姓莫,又正好十三岁,那,便叫你莫十三吧,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唐三少的人了,不过,你这脾气秉性我不喜欢,到了唐公馆改了才好。”
女子一脸感激。
“谢三少。”
唐三少不叫唐三少,叫唐诀,诀别的诀。他自小混迹在上海滩,不过二十岁便已独占鳌头。出来混的都要敬他一声“三少”。他黑白通吃,喜怒无常,手下有三条禁忌:不准动他的货、不准动他的人,最重要的,不准提他的名。这三条禁忌逐渐成了上海滩的规矩。各行各业避之不及。久而久之,唐三少的名号便在整个上海滩传响了。
莫十三其实有名字的,叫莫漾,她从哪来、为什么在舞厅、又为什么要骗唐三少,有何目的,无人知晓。人们只知道在很多很多年以后那个和平的年代,有一位年轻的女子在昔日的唐公馆前伫立了好久,突然,撞向那残垣断壁,血尽而亡。口中还不停念着:就来陪你,就来陪你,再陪你多少个十三年……
不过,那些都是后话了。
第一年
十三便在唐公馆住下了,被好生伺候着 ,像是这里的主人。
十三的模样也着实令人喜爱,柳眉星目,不是妖艳的牡丹,却似蔓立的芙蕖。柔弱的性格让公馆中的人都忍不住去保护。
唐公馆中的人都是极好的,因为三少待他们很好,在那个年代,是极罕见的。
自从十三进了唐公馆后,清冷的唐公馆便热闹了起来,因为唐三少回得勤了,脸上也多了笑容,他们都认为十三会成为他们的女主人。可是,一年又一年过去,十三还是十三、三少也还是三少,没有一点改变。他们也便不多想了,三少快乐便好,这是他们最简单的心愿。
第二年
“十三,记住了,在唐公馆你可以去任何地方,但我的书房,你去不得,明白么?”
“十三明白。”
“如此便好 ,安心等我回来。”
“是”
十三目送着他离去,转身进去了卧房。
黄昏时分,唐三少踏着残阳而归。十三已在门口等了许久,见他回来,高兴地说“三少可回来了,都等您吃饭呢。”
“嗯”
三少点了点头,携着她一块儿往回走,夕阳将他俩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第三年
太累了,唐三少坐在檀木椅上,单手撑着面前的桌子睡着了。
十三轻手轻脚地走过来,为他盖了一条薄被,收拾了桌上的纸笔,正准备出去。
突然睡梦中的人醒了,看到不远处的人皱了皱眉头。
十三心一惊,赶紧认错:“对、对不起,三少,十三知道三少的书房是不能进的,但、但十三担心您的身体,所以才闯了进来。对不起三少,十三再也不敢了……”
少女慌张的神情让三少瞬间没了怒气,只得说:“罢了,既然都进来了,那便看看这案上的文件。”
“回三少,十三不识字。”
“不识字?哦~我都忘了你的身世,那,过来,我教你写字。”
沉重又冰凉的钢笔,握在十三的手中,传来的,却是那人的温度。
她第一次离的他那么近 ,近的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从那以后,书房不再是她的禁地,她可以整日陪在他身边,奉上一盏茶、呈上一碟点心,看着他眉舒眉皱,为他摇扇纳凉。
第四年
整个上海滩的人都在传,唐三少的身边多了一位佳人。
只是这佳人是谁,无人知晓。只知她会各处戏曲,善弹一手琵琶,很得三少欢心。
传的多了,那佳人也愈发神秘。
没过多久,那佳人大家便都见到了。
丽舞厅 三少约了人谈事,把十三也带上了。
三少来得早,便坐在那里听歌,他一直在皱眉头,十三见了,笑着对他说:
“三少,要不,十三去给您唱一首?”
“那你可要拿出你十二分的功夫了,你知道的,我的耳朵,可挑的很。”
“十三明白。定不会让三少失望。”
三少摆手,舞女们便都退了下来。
十三依旧穿着白旗袍,款款走上台,像一只白蝴蝶。
十三开始唱了,果然犹如天籁。
“果然是好嗓子。”
十三唱歌的空档,约见的人也来了。
是泷西码头的陈六爷。
陈六爷一见台上的十三,眼便离不开了。
“这丽舞厅什么时候出了个这么漂亮的小夜莺,三少,你可知晓?”
三少皱了皱眉头,低眸不语。
陈六爷一见,便招呼十三下来,那双手在即将滑上十三脸庞的一刻被人拽住。
三少含笑望着他,语气却是冰冷的:
“六爷莫非是忘了,这上海滩的规矩?”
不准动他的货、不准提他的名、不准动他的人!
陈六爷一下子被吓激灵了,哆嗦着说:
“三少对不起,对不起,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三少饶命……”
“我不想让我的女人见到血,滚!”
“是,是……小人立刻滚,立刻滚……”
陈六爷惊慌失措地跑了出去,却在门口“砰”地一声瘫倒在地。
“上海滩的规矩,谁人都动不得!”
十三抬头望了他一眼,又垂下了双眸。
第五年
十三在唐公馆同下人养养花,照顾牲畜,每天不亦乐乎。
每到迟暮时分,便与三少一同在书房。
他握着她的手写字,写任何字。
其实她已经不需要再教了,她已然能写出一手漂亮的钢笔字。可是她却没有告诉他,她喜欢他握着她的手写字,喜欢感受他的温度、他的心跳。
她曾偷偷想过,为什么这么好看的男子会愿意在上海滩这个地方勾心斗角、腥风血雨。而且,他为什么不准别人提他的名字?他的名字又是什么?她只敢想,不敢问,她怕失去他。
就这样一直下去吧,多好。
第六年
三少出事了。
收到消息的那一刻,十三不知是怎样跑出去的。
左肩被刺穿中了三枪,其中一枪距离心脏,只有零点五公分。
赶到医院的那一刻,三少的兄弟石明与林律已在手术室前等候。
“十三姑娘 ,你怎么来了?”
“三少呢?”
“三少还在里面,医生已经在抢救了。你先别着急。”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十三几乎是吼出来的。早上活生生出去的人,到了下午居然就在抢救室里生死一线。
“十三姑娘……”林律欲言又止。
倒是石明藏不住事儿,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是日本人,我们不给他们供货,他们就玩儿阴的,在浦东码头安排了几波杀手,我们好几个兄弟都没了……”
“日本人,日本人……”十三喃喃,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不知过了多久,灯灭了。
十三焦急地问:“医生,他怎么样?”
“命大,死不了,不过,还得观察一段时间。”
十三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病房内,十三坐在他的床边,望着他那苍白的脸,笑了。
“可算是见你安静一回了……”笑着笑着,却有泪落了下来。
“如果你不是唐三少,那该有多好。”
第七年
唐三少坐在厅堂里看书,十三在旁边为他摇扇。
有下人来禀报:井上一郎到了。
听到井上一郎这个名字 ,十三皱了皱眉头。可三少却是很开心,露出鲜有的笑容。
“井上君,好久不见。”
“三少君,好久不见。”
两人相互寒暄,似是多年的好友。
三少向十三介绍:
“这是井上一郎君 ,我多年的好友。他和那些日本人不一样。”
“哈哈哈,三少君说的没错,我是个日本人,但我在中国长大,算是半个中国人。我是个记者,平时游历于各个国家,但这里 是我最喜欢的国家,所以我是绝对不会伤害这里一分一毫的。”
十三微笑,福了福身子。
两人兴致高昂,畅谈国事。十三就在那里安静地听着。
不久,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全国各处都有日军的租界地。
三少的皇东商会被日本人占领,就连唐公馆也被据为己有。
三少愤恨地盯着得意的村上野武,露出一丝冷笑。
“你们真的以为你们赢了吗?我告诉你们,向我唐三少这样的人,还有很多。中国的土地,迟早还是中国人的。日本人,迟早会像狗一样被扫出去!哈哈哈哈哈哈……”
唐三少威慑性的话语和凌厉的眼神,竟让这样一个打过多次胜仗的将军,后脊一阵寒凉。
“不愧是唐三少,如果不是敌人 倒真想和你成为朋友。”
第八年
唐三少握着手中的信笺,面色发白。
井上一郎死了,死于战场。
在1937年,作为日本人的他被迫上了战场,不久便死于枪林弹雨之中。
十三看着三少平静地将他们通过的信、翻译过的文,一张一张扔进火炉,跳动的火舌将他的脸映得绯红。
“十三,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准别人叫我的名吗?”
十三望着他,并未答话。
“其实,我叫唐珏,美玉的意思。我娘生下我后便死了。紧接着,奶奶、爷爷,都一个个离我而去。我爹找人算过,说我命硬,会克死他们。我爹怕了,在一个风雪夜,将只有六岁的我扔了。扔在哪儿我记不得了,我只记得那天很冷、很冷,却没有我的心冷。从那天起我便给自己改了名。唐诀,诀别的诀。我要与抛弃我的人诀别、与过去的我诀别。我在上海滩各个地方讨生活,比别人狠、比别人没人性。终于,我站在了上海滩的最高处,我让那些瞧不起我的人、曾将我踩在脚下的人一个个付了代价。可是,我却是真的与曾经的一切诀别了。我得到了一切,也失去了一切。”
十三跪下来,将唐诀抱在怀中,任凭他哭的像个孩子,喃喃道:如果你只是唐诀,该有多好……
第九年
1939年,抗日战争还在继续,唐三少加入了国民党。
在前线,他浴血奋战,誓要杀光日本人。
而十三,一直在他身后,为他做任何事情。
可事情却愈来愈糟糕。
本该胜利的小分队却突遭围袭 ,三少带领的兄弟,一个一个被死神带走。到最后逃出来的,只有他和十几个弟兄。
是谁泄露了计划?
第十年
唐三少更加卖命的杀敌。一步一步走上少将军的官阶。
十三为她担忧,她怕他出事。
昔日的龙头商人竟成了战场上的雄狮,所有人都惊叹,就连村上野武都唏嘘不已。
一个商人,亦是一位军人,书写了一段不朽的神话。
第十一年
唐三少脱离了国民党。他接受不了蒋介石的猜疑,更接受不了国民党军队的懦弱。他渴望胜利,是因为渴望和平。
他可以没有一切,但他需要和平。
他不想要流血牺牲,但他,需要以战止战。
十三知道他的希望,她没有阻止他加入中国共产党,也没有阻止他重上战场,她能做的就是陪在他身边 。只是,她怕再也陪不了他了。
第十二年
十三已经二十五岁了,不知不觉,已经1942年了。中日战争仍在胶着,中国人,等不起了……
走在街上,十三能感受到每一位中国人的渴望与恐惧,她怕有一天,这种恐惧也会传染给她。
十二年的光阴她从未怕过,因为有唐三少在她身边。她舍不得离开他,也不想要离开他。只是…… ,她怕了。
第十三年
1943年的那一天,十三永远也忘不了。
三少握着那张信笺,第二次红了眼。
“十三,告诉我这是什么?”他的声音在颤抖。
十三看了那张纸一眼,突然笑了, 说:
“一封信, 三少至于这么激动吗?”
唐三少将那信纸摔在了桌上,厉声问:
“可那信中又是什么!?”
十三紧盯着他,一字一句地用日语说:
“尊敬的天皇大人 ,任务已完成,莫田请求返回大日本帝国。莫田漾一”
“莫田漾一,莫田漾一,呵 ,呵,你竟是日本人!”
十三,哦,是莫田漾一,她拿回那信纸,撕得粉碎,一把扔在空中。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
莫田漾一开口,说:
“今天是我们十三年前相遇的那一日吧?算算日子,竟有十三年了。唐三少,重新介绍一下吧,我叫莫田漾一,或者你可以叫我莫漾,大日本天皇的私生女,军队中最年轻的少佐,亦是,最完美的潜伏者。”
唐三少红着眼 ,看着面前已完全陌生的女子,心中一阵苦笑。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什么无父无母,什么自幼漂泊,什么不识字,全是假的!!!
“啪!”莫田漾一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个甩了自己一巴掌的男人突然变成了愧疚的神色。
她冷笑,说:
“自我十三岁被安排在你身边,我便一刻都没有忘记我的身份。在日本,没有人承认我的存在。在军中,终于有人开始惧怕我:十三岁的少女竟比她的父亲还要狠上三分。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让他记住我、承认我。三少君,我很同情你,但对不起, 我一定要毁了你,因为你是大日本帝国最大的阻碍。”
唐三少静静地听完,艰难地开口:
“所以这十三年来,我所有的一切你都一清二楚:是你告知日本人皇东商会的软肋,浦东码头的杀手是你安排的,1939年的那次行动也是你泄的密?”
“……是 ,一切都是我做的。唐诀君,这次你的名字 ,又应验了。”
“呵, 呵……不准动我的货、不准动我的人、不准提我的名。这三条禁忌,你倒是全犯了!”
唐诀突然拿出一把手枪对准她的额头!
莫田漾一没有一丝震惊,只是扬起嘴角望着他。
“唐诀君,你舍得下手吗?”
唐诀有一丝迟疑,拿枪的右手也有些下垂。
“对待敌人,怎么能心慈手软呢?”
莫田漾一突然握住他的右手,将那把枪直抵在她的胸口。
“砰!”子弹射穿莫漾,在素白的旗袍上留下红色的液体。
“十三!”
莫漾并没有倒下,看着心急的唐诀,苍白的嘴唇动了动,便转身离去。
她说,我是一名军人,以后再相见 ,便是在战场上,作为敌人了。
鲜血滴了一路,触目惊心。
唐诀瘫倒在地,失声痛哭。这是他一生中,第二次流泪。
十三年的朝夕相处,早已让他情根深种,而此时的暴露身份 ,无疑是给了他最致命的一击。如此谋划,不费一兵一卒 ,便让一代战神痛不欲生。呵 ,十三啊,毁的彻底。
再见到莫十三时,她已然是莫田漾一。一身暗黄军装,面上也再不是温暖的笑容,而是凌厉的冰冷。
一个陪伴了自己十三年的女人,也是潜伏了十三年的敌人。
唐诀只觉得好笑。
石明和林律显然不能接受事实,可唐诀却不想再解释什么了。
莫漾身旁的副官用日语对她说些什么,她露出了一个鬼魅式的笑容。
“急什么,好戏还在后面。”莫漾用日语告知副官。
唐诀在暗处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心中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两军还未交战,村上野武却是等不及了,打来电话催促她尽快制定战争的策略。
莫漾静静地听着村上野武的咆哮,挂掉电话后下达了命令:
“进攻上海每一寸土地,切记,不要伤人。”
“不要伤人,为什么?”唐诀心中困惑不已,却只得迅速返回营地。
唐诀众人协力抗战,莫漾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冷冷地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连一个地倒下。
唐诀的枪似乎有意偏向莫漾,直到莫漾站在离他不过两米的地方,那把枪的子弹却依旧没有打中她。
她浅浅地笑了,似乎还是过去的十三。
唐诀一时有些恍惚,直到日军的援兵到来。领头的村上野武在远处拿枪扫射。
莫漾嘴角上扬 ,自言自语:
“终于等到你这只老狐狸。”
什么!唐诀心中一惊,只听莫漾高声呼喊:
“兄弟们,迎战!”
是中文!
只见从街巷各处纷纷涌出身穿日军军装却头戴红星军帽的士兵,少说也有上万人。
莫漾跑到唐诀身边 ,看他一脸震惊的模样,拿手肘捅了他一下 ,说:
“看什么呐?杀敌呀!”
唐诀这才回过神来 ,举起枪向对面射击。
村上野武见莫田漾一叛变,气恼地开口大骂:
“莫田漾一,你竟敢叛变!你不怕天皇大人处置你吗?”
“我本来就是中国人。他以为我不知道,但其实在我十三岁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不然 ,我怎么会答应他到中国做唐三少的卧底?村上野武 ,告诉他,我,叫莫漾,堂堂正正的中国人!这么多年他逼我杀了多少我的国人,我就加倍杀了他的国人。”
“莫田漾一, 你!”见情势不妙,村上野武欲带人撤退却被一把狙击枪瞄准了脑袋。
“砰!”村上野武瘫倒在地。莫漾冷哼一声,又向天空开了一枪。
村上野武的人见败局已定,纷纷缴械投降。
“我领的军,一半都是中国人。”莫漾调皮的向唐诀笑了笑。
唐诀看着面前的女子,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她虽不是莫田漾一,却仿佛也不再是他的十三了。
莫漾转过身 来,对唐诀说:
“对不起,骗了你……”
唐诀没有答话,只是紧紧地抱住她。
“十三……”
“我还是你的十三。”
第十四年
莫漾静静地站在那张照片前,一阵静默。
唐诀死了,身为一名军人,他死在战场。
“三少,等着我,等着那个和平的年代……”
这是1944年,他终是没等到那个和平的年代。
第十五年
1945年,八年抗战胜利了。日本,终于投降了。
站在中国将军身旁的莫漾看着昔日的“父亲”递上和解书的那一刻,她笑了。
“三少,你看到了吗?和平到来了。”
…………
第十九年
1949年十月一日,和平才真正到来。
莫漾站在天安门城楼上,看着毛主席慷慨激昂。
她知道,她终于可以去见那个人了。
新春,家家户户都非常喜庆,今年 是他们最开心的一年。
吃年夜饭的时候,莫漾手下的兵没看到他们的将军。
第二日,莫漾站在昔日的唐公馆前。
连年的战火早已使唐公馆不复存在,留下的只是些许残垣断壁。
她一身素白旗袍,如十九年前初见他的那天。
她陪在他身边十三年,终于要与他诀别了……
她苟活了六年, 终于,又要去陪他了……
她伫立着,突然撞向那残垣断壁,鲜血不断涌出,湿了她的眼,她不在乎,只是呢喃道:
“就来陪你,就来陪你,再陪你多少个十三年……”
待她的兵找到她时,她已血尽而亡。
倒在那唐公馆前,鲜血染红了她的素白旗袍。
她面带微笑,右手却紧握着一支钢笔。那上面 ,有他的温度。
她的兵将她与唐诀合葬,将墓志铭改了:
唐氏夫妇 ,唐诀、莫漾之墓
他们没有成过亲拜过堂,他也没有说过一句“爱她”。他只是默默地守护她。而她也只是不动声色的保护他 、陪伴他。这样的爱 ,简单平淡却刻骨铭心。
人生匆匆,有多少个十三年值得等待?不过还好,无论多少个十三年 ,莫漾都会一直陪在唐诀身边。
完
(此故事纯属虚构,部分摘抄确属史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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