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的书桌正对着卧室里的一扇大窗户,因为住在顶楼,视野几乎没有遮挡,在对面楼的屋顶上就是一大片的天空。今天晚上的天气很好,星星都出来了,一闪一闪的。对面楼屋顶背后的夜空有些发白,仿佛黎明即将破晓。在这样的环境下写字,会带给我一种漫漫长夜的感受。
小时候,我的书桌也靠着窗户。家里的房子其实很小,窗户前的那块地儿是家里最好的位置,明亮,同时也可以透过窗看向对面。对面是我家的老房子,在着了火之后,很多年都是烧焦的废墟一片。
从小,我就爱做梦。我喜欢看电视,当看到新闻记者可以全国各地跑来跑去,就梦想着当记者,当看到小演员在各种电视剧里演戏,就梦想着当个演员,当看见时装表演,就想着没准自己可以当个设计师,当看一本小说入迷的时候,觉得当个作家也不错。那个时候,身边的人都会为你鼓掌,笑着对你说,真厉害。
那时候的世界很大,可以装下各种各样的梦想;那个时候的世界也很小,小到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觉得自己堪称完美。
之后就是成长的过程,慢慢地发现这个世界还有其他的人存在,他们比你看上去更完美,看上去更接近你的梦想。当看到他们的时候,才察觉到自己空有梦想,但从来没有为这个梦想去坚持过、去努力过。
高中舍弃过一些梦想,与理科相关的所有梦想,以及当地理学家、当记者的理想。前者是因为自己数学太差,后两者是因为高考成绩太好,觉得应该去更有“钱途”的专业。
大学也舍弃过一些梦想,比如,想当作家发表作品。上了大学之后,才发现自己的知识储备少的可怜,如果说别人已经是一个小池塘,我的储备可能就是一升桶装水。当遇见真正会表达、擅长表达的人之后,才发现自己在表达方面其实也是天赋平平。
成熟的过程就是发现原来有很多事情,自己做不到自己理想的程度,特别是对自己的弱点有更深入的认识之后——我做不到十年如一日,做不到头悬梁锥刺股,做不到巧言令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甚至没有勇气说真话。这其中一些,无关努力,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在很长时间里,我都以为自己不会是一个普通人,终有一天会脱颖而出,我甚至会因此看不起身边的普通人。
而现在,我已经坦然地接受自己是一个普通人,我的未来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种可能,我也接受,自己未来的道路可能就是按照目前既定的轨道一直走下去。这也许是我变成熟的地方。
最近,我重新允许自己去拥有梦想,只是不再想要通过梦想获得多大的成就,不再去想当21世纪的梵高、毕加索,只要能够真诚地将我日常所感画下来,就已经满心欢喜。这是我觉得自己变得更加成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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