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衰老——阶段小结3

衰老——阶段小结3

作者: 张白衣 | 来源:发表于2019-01-17 21:30 被阅读0次

自从我鼓捣公众号以来,遇到很多朋友。

他们不计较我的性别、年龄、身高、相貌及粗陋学识,向我吐露他们过去或现在正遭受的不安、痛苦、忧愁,当然还有快乐、欢喜、十八般美丽。

他们对一个陌生人毫无保留的信任,让我感动并且内心沉重。

朋友说,干得不赖,很像解忧杂货店嘛。

这本书我听说过,几年前看了大概一百来字,我就合上了。

我缓慢步入衰老,不再是那个遇见温情就触动不止的大男孩了。

看追风筝的人、小王子之类的书,已毫无感觉。

相较我更喜爱悲剧,在中国这波作家里,余华无疑是贩卖苦难最狠的作家。

《活着》一书,有他一生写得最凄美的比喻。

儿子有庆死后,富贵走在月光下,慢慢走回家。

我看着那条弯曲着通向城里的小路,听不到我儿子赤脚跑来的声音,月光照在路上,像是撒满了盐。

三十多岁的男人,看到这里,每次都会偷偷落泪。

所以,调侃、开两句玩笑,谈谈生死疾病,甜、咸豆腐脑到底谁是谁爷爷,医生和护士怎么搞好关系,关于熬夜和肾虚,我都能胡扯一通。

唯独我不擅长安慰人,看到别人难过,自己也在一旁急得挠头皮。

心想开几句玩笑吧,可又觉不合时宜,像是往伤口涂碘伏。尽管好意,也因为更猛烈的瞬间疼痛,带来误会甚至反感。

为难死我了。

公众号后台有个特点,会丢失两天前的信息。并且如果48小时没有互动,将不能再回复。

这让疏于管理的我经常和朋友失去联系,由此可能引起的误解、失落、沉默。我很抱歉。

前两天看到一张照片,三年前和DK、TH在黄果树瀑布合影。DK在中间咧着大嘴笑,我俩面对镜头冲他竖中指。

三个很阳光的中年男人,眼角的鱼尾纹纤毫毕现,暴露在湿润的空气中,扎眼如地摊撸串的壮汉后背纹身,那些闭眼关公老虎豹子过江龙什么的。

皱纹从眼角启程,一路爬满额头,时光把饱满的苹果肌活生生摔成烂茄子,又沿颈纹向下进发。

怎敌得过时光!

君不见广场翩翩起舞的大爷,也有头戴军帽、袖上红箍、言必马列的中二年代。他耐下性子配合对面微胖的大妈,脚下踩出慢三步的老年华尔兹。

远处湖边杨柳依依,大爷扭动腰胯极其放飞自我的瞬间,也许想到当年扎起头巾,披肩烫发,在录音机伴奏下耍起霹雳舞,各种劈叉下腰,赢得阵阵尖叫的日子。大妈那时也年轻,站在对面青青柳下,嘴里含着玻璃瓶装的可口可乐,笑吟吟看那帮花里胡哨流里流气的年轻人,在阳光里卖力舞蹈。汗珠摔落在地,渐渐浸湿青石板,

侵攻如火的青少年,走过一万次青石板后,也变的如只趴在窗台慢吞吞打呼噜的猫儿,偶尔睁眼一瞥,又不问世事地睡着。

衰老连同遍布生活的平庸、琐碎、无聊、卑微,没有商量的余地,更别想躲过。

可我喜欢它们。它们把你弄得更沮丧失意的同时,也许带给你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一部分人率先在它们面前败下阵来,如日剧增的将军肚和油腻段子,浮肿的眼泡和遮掩不住的肉欲。灵魂是每天镜中的那副皮囊,稍一静止即躁动不安,已不敢相认自己。

一部分人唇齿摇动,可它们赐予了缓慢的力量。事情慢下来的同时,光阴将困惑,黑暗,和关于老去的争辩打磨殆尽。炉火烧得噼里啪啦,他在晚风中坦然安卧,禁不住沉沉睡去,抵达更深远的地方。

跳完霹雳舞的青年载着情人,胯下铃木呼啸驶过整条长街。老大爷从另一头拿着马扎,颤巍巍走向广场舞伴。

隔了几十年的光阴,该怎么度过,才能心平气和地鞠躬邀请。

啊,这位女士,可否与我共舞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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