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这是一篇怼文。
我那时应该在看《枪炮、病菌与钢铁》,正读到这段:
随欧洲人传进来的疾病从一个部落传播到另一个部落,远远走在欧洲人之前,据估计把哥伦布来到前的美洲土著人杀死了95%。
这时候从窗外传来嘈杂的声音,车声滚滚人声鼎沸掌声雷动好不热闹。隔壁村相熟的老朱扒在我的窗台上对我喊:“阿雨啊!今天有外国来的戏班子在演新剧呢!叫《中国有嘻哈》啊!特别精彩!快出来看啊!”
“啊?嘻哈是什么啊,我没听过。。。”
“啊哈哈,我也不知道嘻哈是什么,总之他们都是rapper!唱的都是rap!很酷的,你赶紧出来吧,去晚了就没地方坐了!我先走了昂~”
“rap?听上去就跟rape似的,估计不是什么正经剧目,我还是在家看书吧!”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喧闹,搞得我没法静心读书。不读书的时候,我习惯性地开始想阿香,阿香是我们村里最美的姑娘,也是这附近“四乡八村”中的第一美女,我暗恋她很久了。虽然经过大数据统计,“四乡八村”中88.79%的男子都暗恋她,但我总觉得她对我的感觉是不同的。
听说她爱好音乐与诗词,我想了很久,才作出了一首矿古烁今的情诗,用这首诗向她表白,她一定会答应我的!于是我打开抽屉,拿出我攒了几个月零用钱才买到的一张“薛涛笺”,写下了: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想着明天晚上就送给她,并借此表白。
这一夜我辗转反侧寤寐思服,幻想着把诗送给她,她含羞带笑地看完诗,然后我抱得美人归,夫妻对拜进入洞房的场景。随着一阵猛然的颤栗,天亮了,我起身冲了个凉水澡,等待着傍晚的来临。
太阳快下山了,照例村子里又因为新剧《中国有嘻哈》而喧闹了起来,我心想正好,大家都聚集在村中央的广场,我就可以和阿香共度二人世界了。
正当我路过广场往阿香家方向走的时候,我看到了这样一副情景。广场戏台上,一个带着鸭舌帽用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手势挡在脸前的男子,在台上念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词汇,什么flow,punchline,hook,swag,homie,dope。但是有一个词我还是听懂了,就是“bitch”,这个男子就反复念着bitchbitch。
这时台下站起一个女子,声嘶力竭地喊着“皮几万我爱你”,并且欢快地跟着节奏点头扭腰还挥舞着荧光棒火把(不好意思本文的时空里应该还没有荧光棒)
原来这个叫皮几万的男子,在上面喊一声bitch,这个女子就在下面点一下头,扭一下腰,并且一副很沉醉欢快的表情。
待我看清这个女子居然是阿香时,我的世界崩塌了。原来阿香所谓喜欢的音乐和诗词,是这样的。
我掏出那一张准备送给阿香的薛涛笺,打算撕得粉碎,可是看到广场上那些如阿香一样沉醉于其中的男男女女们,我忽然就冷静了。
在做出了如下修改后:
会向瑶窑台月下逢
把薛涛笺塞到阿香手里,转身就走。
回到家中,我想起爸爸妈妈对我说的话:“小雨啊,要多读书,考出这个小地方,不然你眼里顶多能看到四乡八村的世界,只能是井底之蛙啊。”
于是我发奋苦读,来到了京城的太学院。但时常还能听同乡人传来那边的消息。
这个叫皮几万的男子,后来成为了四乡八村的第一美男子兼戏魁,风靡了整个四乡八村。
再后来,居住在京城的礼部尚书都被惊动了,听到了皮几万的故事。等礼部尚书看完了皮几万的几部文学作品后,气了个半死,虎门销烟都过去两百年了,居然还有人抽鸦片?一夫一妻男女平等都过去一百多年了,居然还有人diss女性?
于是礼部发了公告,大概意思是像皮几万这样的戏子应该进监狱而不是成为四乡八村的偶像。
公告发布后,四乡八村的村民们,纷纷“转粉为黑、提笔从戎”,这一阶段涌现了如《论皮几万的倒掉》这样的佳作,史称“讨皮大捷”。
只是我个人很好奇也很疑惑,为什么之前因为“拆除违章窝棚”而跟我辩论的面红耳赤,宣扬“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老朱,居然在皮几万抽鸦片的歌词中沉迷了?
又为什么,之前为了“女权主义”不惜上街游行的阿香,居然在皮几万bitchbitch的歌词中沉迷了?
还为什么,是礼部尚书而不是四乡八村的村长发现了皮几万歌词中的问题?
再为什么,礼部尚书没说皮几万歌词有问题的时候,好像四乡八村的人,就认为皮几万的歌词没有问题似的?
我真的想不清,我也很混乱,为什么在四乡八村,是个剧目就能流行起来?为什么一个明显的傻逼也能被捧成戏魁?为什么流行的就要被追赶?难道流行的东西就一定不是傻逼的嘛?
我想不通这些为什么,我很痛苦!于是我找到太学院里最漂亮的姑娘,用这个话题借机搭讪,别人都叫她胡老板。我拍了拍胡老板的肩膀,说:“同学你好,请问你怎么看待皮几万的问题?”只见胡老板头也没抬,回答道:“原来他叫皮几万,我一直以为他叫皮刚呢。”
我想此刻我爱上了这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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