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丘墨豸
记得小时候过年,我最期盼的事有两个,除了想吃好嚼咕,满足口舌之欲,再一个就是放炮了,至于穿新衣戴新帽什么的,当然也很期待,却都排在其次。
我们老家那嘎达把爆竹叫鞭炮,成串的叫小鞭,小一点的叫谷草节,二踢脚和麻雷子等大一些的叫炮。如此一来,我们就把燃放爆竹叫做放炮了。
每到春节来临,心心念着的就是能买挂小鞭,二踢脚一类的大炮威力大,是大人燃放的东西,我并不是很期待,我只希望能多买些小鞭。
可是,那时候太穷没钱买,平时手里一分钱都难看到,像买鞭炮只能是做梦。后来长大了一点,我就和一些小伙伴一样,琢磨自己搞点钱,攒起来留着买小鞭。所谓自己搞钱,就是上山刨根,捡破烂卖钱。
十岁那年,我到阳历年的时候,已经攒了两块多钱。学校一放假,我就约了几个小伙伴,揣上两块钱,一路步行,去了三十里路外的乡里,买了一盒伍佰响的“十响一咕咚”回来。
去的时候,因为心里的期盼,一路兴高采烈,并没有觉得累。可是回来的时候,走到半路就有些走不动了,我们歇了两阵才好算到了家。
回到家里,顾不上累,把买来的那盒鞭炮迫不及待地从包里拿出来,摆在炕上看,看了一会就忍不住打开外面的包装看里面。
打开的那一刻,心里的期待达到了极点。里面红红绿绿大大小小的花炮让人觉得是那样的好看,简直看也看不够。
看完了,用报纸包好放在炕梢的柜底下。因为太喜欢,一有空就拿出来看看,越临近过年的日子,拿出来的次数就越多。最多的时候要拿出七八次不止。
所谓十响一咕咚,是一种地方叫法,就是每隔一段小鞭,就有一个又粗又大的麻雷子,燃放的时候,每到麻雷子时,就会有一声巨响。
可是,我只买了一盒炮,不过五百多响,哪会能舍得一下子放完呢?到了二十八九的时候终于按耐不住,把小鞭拆开一些,装到口袋里,跑到外面去放。每次不舍得多放,放上十几二十的,就觉得过了瘾,可以消停一会。
为了放鞭炮,我特意准备了一些杨木片晒干。每次放炮前,先把杨木片在火盆或者灶膛里点着,然后拿着木片再出去放。一个杨木片可以用很长时间,是我们发明的放炮用品的专利。
由于买的鞭炮少,燃放起来就有点仔细,成串放是舍不得的,大多都是拆开零放了。每次拆下几十个放在衣服口袋里,一手拿着点燃的杨木片,在院子里或在街道上,点燃一个向空中一扔,然后侧过身两眼注目着,随着小鞭在空中的起落,直到一声炸响之后,再放下一个。
这样放完几个之后,就觉得乏味不够刺激,便想弄出点新奇的放法,看见蹲在窗台上晒太阳的小鸡们,心里的鬼主意就出来了。把点燃的小鞭突然扔向它们,结果给鸡鸭们吓得四处逃散,只有大公鸡落在最后面,抻着脖子高叫着,向我表示抗议。那意思我能猜得出来,大概是在骂我缺德吧!
丢出去的小鞭总会有不响的哑炮,有的是质量问题,有的是落在地上摔灭了引线。遇到这种情况,当然不舍得就这样放弃,跑过去捡起来,从中折开了,再点燃里面的火药当呲花放,也算没有白瞎。
有一回,就因为捡哑炮,我还吃了个哑巴亏。当我把没响的小鞭捡回来拿在手里,还没来得及放呲花,那个小鞭就在我的手里炸响了!顿时。手被震得又麻又疼,感觉整个手心都有点木了。张开手一看,满手乌黑,还好并没有出血。好在小鞭并不是现在这样的大个头大,否则肯定会受伤的。
最安全的是那种叫做“谷草节”的小鞭,放起来比较放心,但是响声不大,开始觉得还行,后来渐渐嫌弃声音小,不够有威力。我更喜欢那种电光炮,不仅声音大,还会炸出火花来,尤其晚上放更来劲。
放“谷草节”时,我常和几个小伙伴比谁胆大,用两个手指甲掐住小鞭的根部,点燃了并不扔,而是让小鞭在手指尖前炸响。感觉只有这样才刺激一些。有一回,正好被妈妈看见了,给我一顿臭骂。
但是。个头大一些的是不敢的,尤其是那次手被哑炮炸了一回后,连谷草节也不敢用手拿着放了,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了。
有一年春节前,村里的小卖铺进了一些花皮鞭炮,摆在货架上,对我们这些小伙伴产生了巨大的吸引力,经常跑去,瞅着红红绿绿的鞭炮,心里泛起了无限的遐想。可是口袋里没有钱,只能过过眼瘾。
卖货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知道我们是冲花炮去的,也知道我们口袋里没有钱,并不赶我们走,而是在那里一个劲地炫耀这种花炮有多么响亮。
那时候,大多家庭都不富裕,买鞭炮的人并不多,卖货的老头就想出了新招,把花炮拆了零卖,一毛钱几个。那年期末考试我考了个双百,妈妈奖励了我两毛钱,结果都让我买了小鞭。
每逢过年,我都渴望能有更多的小鞭,可以让我过足瘾,彻底放个够。所以总缠着妈妈想要点钱,妈妈说:买炮放这钱花得是最没用的,“卡巴”一声就没了,还不如买根蜡烛,晚上可以照亮呢!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