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中,余光中
——缅怀余光中先生
昨天,12月13日,是南京大屠杀国家公祭日。
今天,下了入冬以来第一场小雪。中午十一点半左右,开始零星飘起,直到下午一点半斜斜密密,有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风景。在这首场悦目的风景中,刚到办公室的小魏说了一句:余光中去世了。
第一遍,没听清。或者不想让自己确定这个消息。待他说第二遍时,却觉得眼中不自主地要往上涌泪。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痛心,难受,想哭。
感到惊讶,大约是因为很久没有关注这位老人的文字了。学课文时,《听听那冷雨》这样的散文,幸亏由于位于第二册才能够在进度还不够超级加速度的时候能够和学生一起读读品品感受感受的;然而一旦学完了,又有几个会回去读读这一篇不要求背诵不要求默写的非文言课文呢?这唯一一篇和余先生联系在一起文字不被翻阅的时候,余先生自然也受到了冷落。那些冷雨中的文字,想要慰藉这对传统文字中华文化孺慕之情的,也自然受了冷落,何况余先生哉。
觉得痛心,源自立刻想到了他的文字。读过的不多,但凡是读过的,仿佛都流进了血液里,不察觉它的存在,但它却和你一起奔流不息。如同余先生说的,我的血系中有一条黄河的支流。他的文字,像是黄河水和着黄泥土,一排一排,刷进黄河儿女的心脉里,时日久了,就铸成了乡愁的堤坝。今日再读冷雨中的文字,读来却更是一字一泪,泪里流着诗人思乡的泪,如今泪也为诗人流了。
“二十五年,没有白受故乡白雨的祝福,或许发上下一点白霜是一种变相的自我补偿吧。一位英雄,经得起多少次雨季?他的额头是水成岩削成还是火成岩?他的心底究竟有多厚的苔藓?厦门街的雨巷走了二十年与记忆等长,—座无瓦的公寓在巷底等他,一盏灯在楼上的雨窗子里,等他回去,向晚餐后的沉思冥想去整理青苔深深的记忆。前尘隔海。古屋不再。听听那冷雨。”
这样的文字,这样的味道,在今天小雪飘零的日子里,戛然而止了。
如果中国文化是一条大河,每一个在文化传承中做出贡献的都是一条支流,支流恣肆,汪洋横溃,才能濡养更广阔的土地,文,也才能化更广泛的民众。如今一条小小的令人喜爱的支流,今日断流,怎不令人泫然涕下。
一泓泉眼,在今日,停止了涌动。
当我死时,葬我,在长江与黄河之间
枕我的头颅,白发盖着黑土
在中国,最美最母亲的国度
我便坦然睡去,睡整张大陆
听两侧,安魂曲起自长江,黄河
两管永生的音乐,滔滔,朝东
这是最纵容最宽阔的床
让一颗心满足地睡去,满足地想
从前,一个中国的青年曾经
在冰冻的密西根向西瞭望
想望透黑夜看中国的黎明
用十七年未餍中国的眼睛
饕餮地图,从西湖到太湖
到多鹧鸪的重庆,代替回乡
今夜,愿您安然,魂归故里,满足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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