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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耘一方土,种下岁月。
接过祖辈的锄,深深挖下,再沉沉翻起。一锄一锄一锄,又一锄一锄一锄……
摩挲润湿的土块犹如触摸到祖辈的肌肤,粗糙又细腻,干瘪而冰凉。新翻的泥土气息在阳光里蔓延,一下子把思绪拉回旧岁月里。熟悉的脸庞依然慈祥如故,清澈的眼神满满的爱与平静。我往哪里看,你就在哪里微笑,依稀可听那暖暖的问候。
是的,举起锄头才感觉与你那么贴近。往昔又历历浮现。有欢乐的笑靥,有自私的争吵,有强势的喧嚣,有陌生的诡诈,也有团聚的热闹。而你就在这中间旁观。你有你的柔弱与坚持,你有你的宁静与宽容。你与世不争,随遇而安。你兀自忙碌,穿梭于纷扰中忙忙碌碌,休管他人。可是我知道,你心在绞痛,无能为力的绞痛。
唯有时间带走那些纷扰,这里又恢复往日宁静,只留下你与土地为伴。你播种土地,收割生活,收割你自己的宁静与美好!
这片热土洒下你的汗水与泪水,见证你的心酸与悲苦。这片热土埋葬过你的欢笑与沧桑,也收获过你的鲜花与硕果。我还记得秋菊满山坡时,你扬起疲惫的头,汗涔涔的两鬓白发在秋风里飞舞;我还记得夏日里你光脚丫拖着塑料鞋挽着裤管送我回家,胸前挂着的钥匙碰撞声脆脆响;我还记得春日桃园里灼灼桃花下你比桃花还美的笑……
你把美好的记忆留下了,留给你的儿孙,儿孙的儿孙,你带走了你的承受,默默地走了。你又归于土地。
可是你又没有走。
土地里有你的温度。供养你一生的土地啊,陪伴你从青春到中年再到老年的土地啊,它知道你八十多年的辛酸苦辣,它知道你的隐忍委屈,它知道你的平凡伟大。你是一棵树,根植于贫瘠之地,努力地扎根努力地开枝散叶。你凭着你的柔弱之躯抵挡了狂风骤雨,受住了干旱霜冻,熬过了讥讽冷眼。岁岁年年,年年岁岁,盘根错节,枝繁叶茂。终于你成了一片林。岁月的波涛没能颠覆你,却锤炼了你的韧性。艰苦的日子没能压垮你,却滋养了你的善良。
你珍惜一抔土,坚守一方土。你以勤劳的汗水浇灌土地,黑色的土地以丰收回馈你养儿育女。生于斯,长于斯,又逝于斯。你是土地的精灵,唯有深厚而广阔的土地才能安放你的魂灵!
一锄一锄一锄,又一锄一锄一锄……虽然早就远离了土地,但是总会回归土地。好像土地也成了我的根。看着那些黑色的土块,闻着那泥土的气息,我才会更踏实,才会更有力量往下走。
耕耘一方土,用一生种下日日夜夜岁岁年年。生命起起伏伏,如歌跌宕,而你的爱永存!
啊,土地,愿亲爱的祖母在你的怀里永安她的魂灵!
(写在祖母离世两周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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