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去年夏天,我在闲鱼上淘了个蓝色iPod。16GB,经典的弧线造型和蓝色的铝制抛光外壳。拿到阳光下,光线散射流转,灿烂夺目。
大约从小学五年级起,它就是我心心念念的宝物。
那时候,拥有一个MP3还很稀罕,更别说还是苹果。央求爸妈无果后,伤心的我便只能在本子上画下它的倩影,就算是画饼充饥,以熬过那段艰难日子。一晃数年,多亏了马爸爸,终于圆梦。
拿到的那一瞬间,感觉心里某处的一块空缺,终于填上了。
或许,每个人的童年,都有这样的一份情怀?
然而,它却在我拿到后的第四天,被人偷走了。
(二)
那是某个星期五下午的课间。下课铃刚响,我离开闷热的教室去上厕所。过了大约两三分钟,我回到座位,突然发现我的书包被翻开了。最外层的拉链从头到尾被拉开,里子露出大半。
我收拾东西一向勤快,断不可能出现这种狼狈状况。
莫非,我的书包被人动过?
此时我并没有想太多,开始收拾凌乱的书包。谁知,我翻开一看,里面大大小小的内袋,全都被翻了个底朝天,一处都没有放过。
我突然心慌起来。不会吧。
我赶紧检查我最紧要的小网袋。果不其然。
我的iPod不见了。
(三)
外盗?内贼?
在这种情况下,一般会先回忆是不是放在寝室或者其他地方。
但这一次,它只可能是被人偷了。
我记得一清二楚。中午听完歌后,我便像往常一样把它放回了小网袋中,下午上课前还看过一眼,确实安稳躺在原处。
我心一沉。那,是谁偷的?
(四)
我首先怀疑是不是其他班的小混混干的好事。毕竟,自己班的同学,心底还是有三分信的。
“今天下午有没有外班的人来过我们班?“如果是其他班的人突然进来,应该会有人注意。
我问了左邻右舍,以及周围课间还在座位上呆着的同学。答案都是没有。
“那你看到过我的蓝色iPod吗?”
“没有。“
我有点诧异,也有点生气。
教室里这么多人,座位又安排的如此紧密,我的书包光天化日之下变如此狼狈样,总不会所有人都睁眼不见,聪耳不闻吧?
我决心讨个说法。
我环视教室,心急如焚。此时,B正坐在我右后方两排的位置,谈笑风生。她是个温和面善的女生,虽然我和她来往不密,但相处友好。
她应该会帮我吧。
“我新买的iPod不见了。我觉得是有人偷了。”
“不会吧?你再找找,或许是有人看着喜欢,就拿了,说不定一会儿就还你了。”
还我?“那这人未免太贱了吧?”我火冒三丈。
“确实是有点。。。”B搪塞两句,便不再多说。
我又把目光转向C。他是与我素来交好的男生,平时在班级里的事务上也算是个热心肠。他是我最后的希望。
“嗯。。。你再找找呗。说不定是你忘在寝室了呢。”我把来龙去脉事无巨细地和C讲了一遍,但他仿佛并没有听懂。
“那你觉得是谁干的?”我列举了可能的作案者,想征求C的意见。选一个可疑的,这你至少会吧?
“我觉得都不太可能啊。外班的我也没看到过。讲真,你再找找,兴许是你忘在哪里了呢。”
我真的要吐血了。
没办法。我只能展开侦查。
下节是化学课。我们学校上课有个传统,如果觉得困,就可以到最后一排站着,提提神。于是我便自当是困了,走到最后一排,观察班里的动静。
下午最后一节课,放学周末在即,班里虽然不闹,但窸窸窣窣间总有一股浮燥气。目光流转,我最后把注意力放在了身上。
A素来与我交往甚少,他若要偷我的东西,我信。此时老师正在黑板上讲题,而他斜着身子翘着二郎腿,耷拉着脑袋,眼神飘忽在课桌之下,不知在看什么东西。
我也顺着朝他课桌下看过去。
很暗,但隐约有塑料反射的白炽灯光闪过,还有些许蓝色参杂。
突然,他超身后一瞟,看到我正站在他后面,突然左手一抽,开始看黑板记笔记。
我心想,就是他了。
(五)
终于挨到下课。我一道题都没听进去,倒是想出了一肚子的逼供套路。
现在,只差我动手了。不过,我未必有这个胆,更未必有如簧巧舌,来避免尴尬状况的发生。
万一不是他呢?
没办法了。再不找他,等一出校门,就鱼归大海了。周末一过,就更找不回来了。
我刻意很慢地收拾书包,观察着A的动静。
他也在收拾书包,不紧不慢地。我的心又悬了几分。若不是他,那误会就大了。
收进最后一本书,我鼓足了勇气,走到他面前。
“那个,你能不能和我去一下B班?“
他并没有回答,右手挎上书包,走了。
(六)
B班空荡荡,我关过门,只留我和A在里面。我埋着头,眼神在地砖上游走,开始我的问话。
“你看到过我的iPod吗?“
”你的意思,是我偷了?“
我不响。刚才想好的种种套话忘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肚子的不合时宜。
空气凝固,场面尴尬。
“我没这个意思。”
“你搜吧。看看你能找到什么。”说吧,A举起双臂,做安检状。
我迟疑了一下,畏手畏脚地开始搜。无果。
一通闹腾,这下完了。此刻我已没有台面可下。A转身离开B班,转眼便无影无踪。
这个问话,大约只有五分钟。
其实,还有很多可疑的地方没有搜。还记得小学三年级,我的十块钱被班上的一个坏小子污了。当时也是一样的状况,我怀疑他,却也什么都没搜到。
后来我才知道,大夏天里,他竟然穿了两条裤子。
恍惚过后,我也背上书包,离开了教室。
(七)息事宁人
所谓的息事宁人,其实就是不了了之。
那天过后,我再也没把这起失窃事件告诉过别人,也再没人来问过我。
为什么没人关心呢?我有点失望。
算了,就让它烂在心里吧。
后来,我又买了一个,和原来一样的蓝色iPod。只可惜是4GB的版本,16GB已难再寻。
或许,这就是它被盯上的原因?
(八)
一个伤心人的伤心语。
那个阳光灿烂的下午,一个人拖着步子,在走廊里游荡。那种滋味,我至今难忘。
我从未感到那样无助,那样可怜,那样的不合群。
我待人友善,从未恶语中伤旁人。收敛锋芒,与世无争。不爱玩游戏,也不痴迷日剧韩星。唯一算得上坚持的体育运动,好像也只有长跑。足球篮球,算不上热爱。
我属于既不讨女生喜欢,又不能和男生打成一片的,男生。
“今年长跑1000米,还是你去?”每年运动会,总是能听到这样的话。
因为除了我,没人愿意。
孤孤单单,好像从来都没和别人产生过太多交集。
但,同学总归是同学,大家都可以像朋友一样好好相处的吧?即使,只是普通朋友。
但直到那日,我才明白,偌大的班集体中,我竟没有一个朋友。一个愿意在我受伤时给我安慰,为我主张正义的朋友。
对于B和C和许许多多的其他人,即使那个偷东西的人作了恶,是不义的一方,权衡之下,他们还是选择了沉默。
选择再次伤害我这个受害者。
我感到害怕。我,是不是一直都是一个不太重要的存在?一个可以被随意抛弃,不受待见,任由旁人践踏的普通同学?
我是不是对人不够好?我开始自虐。
终于,有一个声音拯救了我。
“不,是他们太坏了。”
(九)
题外话
这则故事取自真实经历。平淡,但很现实。也有点小家子气。
但这就是生活。简单小事,有时候也会在心湖上掀起狂风暴雨。
你是否也一样,为人处世温和平淡,却因此被群体忽视,成为某些事件的受害者?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