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想
我的故乡记忆是从那一大片的松林开始的。松林成阵,御风固沙,于少年的我们来说却是种种的乐源。春寻野蘑,夏游黄沙,秋捉土鳖,冬摘松果,每有发现,都能引起一连串的笑声。现在想起来,这种来自大自然的,带着惊喜的笑声最为淳朴。
战天斗地的岁月里,父老们夯凿了现在228国道的雏形,也是一条柏油路贯穿烟威。因为住在路北,这条路在父老们口中便有了“南道”的称谓,并沿用至今。就是这条“南道”把烟威间散落的村落穿成一条“珠链”。
两座土丘,姑且也能称为山吧,大小金山。它们东西对立,夹一条四五里长的土路,让故乡与“南道”相连,使它成为烟威“珠链”上很大的一颗。
原来的土路两边有树,树不多,也就没有了“绿树村边合”的诗境,但是村口出去的两排格外高大的杂树,已经成了荫,榆槐杨都有,却是孩子们的另一个乐源,这是夏秋交的时候,捕蝉的绝佳去处之一。再回来的时候,土路已经被浇筑成了水泥路,两排杂树被斩了去,代之以人高的景观树,若要再成荫,怎么也要二十年吧。
睡相
村子里很安静,即便是如今的农忙季也没有多少的响动,晨昏有鸡鸣,昼闻鸟语,夜现枭声,雨过蛙对问,风凉虫低吟,炊烟袅袅,不见唤儿之音,房影茵茵,满是纳凉之蒲。村子安静得像是已经睡熟了。
走在村里,最新的屋子约莫也有十岁了,那些老去的低矮土屋,甚至有盖着茅草的,墙头长草,山墙裂缝的也不在少数,都是没有人住的空屋。虽然是居移气养移体,但没有了人气温润的房子,破败得格外迅速。

有了破败得房子,加上很不整饬的街道,家乡的睡相就显得不怎么好看了。做了噩梦似的,惊得父老们肩背驼,华发生。当下,风水之说登不了大雅之堂,可在农村里永远是主流思潮。也就有了“当初如何如何”的嗟叹,梦呓一般。
站在大金山的顶上望去,心旷神怡中,我只想伸手抚平睡梦里的家乡紧皱着的眉头!
祀戎
小学校早就搬走了,只留下村里最高处二层楼学堂伫立,期盼着新的文气,至于我当初就读的长了数棵十几米高大树的老学校,早已经被夷为平地,建成了现在的娱乐广场。广场中间,一根高耸的灯塔孤独的伫立着,明灯初上,照耀夜空,也如心香一般,默默地祭祀着曾经的快乐。
听父老们说,村里原来是有庙的,供奉的什么我不清楚,因为我知道的时候,那座庙的位置上只剩下一个硕大的石碾子,不是碾粮食的,而是碾玻璃胶,造木头船密封用的玻璃胶。
自从木头船逐渐被淘汰以后,不知道什么时间,石碾子也不见了,只剩下一堆的垃圾,偶尔有流浪猫狗出没,颇有“神鸦社鼓”的野趣。不过,家有白事的时候,父老们还是习惯着打着幡,带着自家亲人来这里转一圈。大概这就叫魂归故里吧!

拱卫村子的那一大片松林病了,病树被伐,松阵便成了薄薄的一层,稀疏无力。为此我还写了几个带序的仿古诗如下:
父祖辈为风沙所苦,乃立林以御之。每念及峥嵘岁月,便难自禁,遂留字以纪!民心如曲,操之鼓之,莫惊周郎。江山如画,拂之拭之,勿染尘埃。
兆亿夙念何所化?
寨上云边现飞将!
霜甲冰矛斩风沙,
曦麾霭履说沧桑。
闲听松涛声含怯,
淡看针毯绿染黄。
试问春风与秋月,
谁乱曲心惹画殇?
新的松树已经种下了,再过二十年,又是一片松阵。“国之大事,在戎在祀”。有心的祭祀,有新的守护,无论如何,家乡会更加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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