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饭的时候,一个朋友的前女友忽然发来一句不痛不痒的消息,于是难免一场唏嘘,他说他已经好长时间不去想了,怪我又给他提起来了。不过他上次说这句话,好像是几天前的事吧。
在他回忆的间隙里,我又用极短的时间顺便拜访了一次我的回忆以及饭桌上几个人先前的对话。这不是第一次提起,甚至也不是第五次第十次提起,其间的几句话也说了不止是五遍十遍,但是我们好像依旧乐意再说几遍再听几次。也好像上一次我回忆这些,就在几天前吧。
这一切来得突然,又同样以一种突然的方式结束,在这之后,我们立马收拾妥当,胡吃海塞、胡吹八垒,好像刚刚在讨论是今天食堂的饭菜是否用了昨天吃过的地沟油。
应该说,每过一段时间,我们总会或偶然或刻意,打开旧房间的门,在其间寻找曾遗落下的东西,然后试图同它们度过一个安静的黎明、一个栀子花开的午后,就像一个独自摆弄积木的孩子,满怀期待地把图纸搭建成现实,却又不得不在倒塌的那一刻怅然若失。
我不能否定这样,因为我也不曾逃脱。就像我不能拒绝草莓味的圣代,柳橙味的慕斯,我同样不能拒绝过去,拒绝回忆,拒绝这样一颗开过花的树。尽管到现在为止,这棵树已经卸掉花瓣长成绿荫的样子,我依然忍不住停下来仰望树冠想象当初花开的季节。
在今天之前,我同样会突然做到奇怪的梦,会突然翻到从前,也会突然把从前挂到嘴边,这一切我不知道时光机事先有没有安排好,但不管怎么样,它可从没有给过我一点说明或是暗示。我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同它撞个满怀,但是最后,我又总想再伸手拥抱一下。
朋友如此,我也如此,我爸妈也总是在教育我的时候说“你要是当初怎样怎样,现在又怎样怎样不会怎样怎样“(好像这也不是全天下所有父母事先安排好的)。我们都不可避免地陷在这个尴尬又难捱的循环里,任时光机怎样不紊不乱地转动,这个循环都恰好嵌在齿轮的缝隙里,然后在某个恰当的节点,恰好出现在你的面前,至于能不能做好准备,全凭造化。
但是抛开这种客观来说,我们的骨子里似乎又流淌着渴望回到过去的基因,我们都试图回到旧时间里,试图同它们厮混,同它们撒野,同它们把疯狂的浪漫的快乐的悲伤的再重新来过,然后痛快淋漓、大呼过瘾。尽管我们也知道结局通常不是这样。
所以我们每个人都面对着不可预知的未来,却总喜欢苦苦等待着不可更改的过去。虽然等待本身妙不可言,但是这结果并不美妙且时常饱含泪水。
我们都曾经天真地以为生活是仁慈且慷慨的,也都曾对“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深信不疑。但那些年错过的人、错过的相遇、错过的雨季,并没有因为某些哭诉、某些撕心裂肺就做出翻天覆地的变化。
太多时候我们太沉湎于过去,太多的时候我们无所事事的同时,又把时间奉献给叹息和迷惘,以至于我们刚刚掀过旧日记,却又害怕地合上,只顾着悲伤,只顾着难过,却忘了我们同时也掀开了新世界的一角,忘了我们小时候曾经用着大把的力气欢呼雀跃,仅因为一个小小的改变。
怀旧如果算天性,不留恋应该算天分。大部分的我们可能在同过去的厮混里把自己留在了过去的样子,少部分的一些人才会心安理得地预支着未来的收获。我不敢妄言我属于哪种,因为我说的这么多,也不见得能对我起到何种药效。但是既然时光机给了我们穿越回过去的传送门,应该也会有返回的飞毯。当然,这也是主观的。如果我们不想,我们依然只是回忆里那个长不大的孩子。
我想我现在是在感激过去,让我拥有现在的一切,让我有支撑我继续做事的动力。因此比起念念不忘,我更不会错过如今路上的种种。
我们都试图在不紊不乱的时光机里同过去厮混,也努力在纷繁复杂的日子里呈现疯狂生长的姿势,我想这应该是最好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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