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A的故事

昨晩我做了个梦。

梦见晚上，回老家的路上，走了一条明令禁止通行的岔路。具体原因记不清了，只记得路边的路牌模糊不清，似是没在意写了什么，便开了过去，但也好像因此错过了什么事儿。

回来后便听闻了老A和B双双变成鱼人的事迹，老A是村里大棚的承包人，而B据说是老A捡回的一条鱼人。

因为回村的路上我一反常态的没走大路，因此被警方怀疑、反复询问。据警方称，路边黄色的禁行牌子异常醒目，不可能看不到。最后经过多方侦查，全村乃至所有人都接受了老A和B双双变成鱼人的事实。老A和B互通的书信文笔饱含深情，让我从心底里怜慕他们的爱情，也敬佩他们的选择，就这样对这个匪夷所思的故事竟自然的接受了。

这天村里太热闹了，有人要引着我去看老A和B变身鱼人的样子，就在村里搞得自助式绿色大棚购物中心的楼顶，警察、镇长、村里的干部和全部村民都集中在这里，我却在上了顶层、推开玄关的那一刻停住了。好像不忍看到他们与想象中不同的狼狈样子，怕是看了便破坏了他们书信里的美好，即便是鱼人，因为这份小心翼翼，我竟能心甘情愿的把好奇心收了起来。更神奇的是，除了的一些无赖和村里闲不住的婆子，大多数人都和我一样，不仅恭敬的收起了好奇心，还在厅堂里穿梭个不停，热闹的传颂着老A和B的故事。

仿佛他们的故事在一夜之间，在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心里，变得像亲眼目睹一样熟悉。我仿佛看到了：一个以前只知道打理植物的中年男人，变成了一个爱上鱼人女子的痴情大爷。想想搁谁谁会信呢？可在我看过他们的书信之后，便彻底信了，梦里心中升出的那股温热，仿佛真实发生过。直到梦里热闹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我路过那个地方，听到他们说的话……

“又不是我们要这样搞！”
“不是你们是谁？一条人命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人眼皮子底下没了，你们可真神啊……”
“是镇长。”
“他……怎么可能！”梦里这人面露惊色。
“本来得知镇长知道了这事，我们的人都吓傻了！谁知他不怒反笑，然后就有了今天这出大戏，这可是聚集了镇上的所有官员、警卫、新闻记者和所有村民的大阵仗啊，村里的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那，那是为了什么呢？要这么做……”
“还能为什么，还不是为了那个搞不懂是啥，这么些年，不挣钱净赔钱的什么“绿色大棚购物中心”呗！”
“这么一弄，以村里人的愚昧本身就容易唬住，再没有人还记得大棚里消失的老A头，至于那些自恃有学问的青年人，不是也被那几句诗词弄的晕头转向吗？也不知是谁写出那样的句子，竟有这样神力！”

“神力……”我顿时呆住了，被警卫盘问时心里已生出了出许多恐惧，听到他们的故事，本能是不相信，可是彻底说服我的，不正是这一封封书信，这些让我心头温热的文字吗，可是……这些，竟成了……竟成了操控者眼中的……神力，文学究竟是什么，又让我们成为什么……”。不知怎的，我怎么也记不清梦里书信中的文字。

“楼顶有各式绿植可供自由挑选，结款处就在门口！”那些原本不愿打开玄关的人，吃饱喝足之后，在几个主事者热情的招呼下，蜂拥上了顶层绿植广场。没人还认真记得：那里有两条鱼人，或许看到了也因为熟悉而麻木，对着早就有人在那里准备好的两条死鱼说一句“真是一双可怜的人啊，果然人还是不能住在水里的”，然后摇头奔向植被丰盈的绿色广场，那是生机勃勃的下一站——对呀，这才是生命的奔头，绿色植物不就是希望吗！

我站在原地，眼前仿佛出现玄关背面的鱼缸里、两条翻着肚皮的死鱼，不知道原本打理大棚的老A去了哪里。对村民来说，啥都没有变，只是坊间多了一个流传的故事：曾经有个一把年纪的老人爱上过一条鱼人，最后以身殉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