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1

作者: 山谷野百合 | 来源:发表于2023-10-17 21:10 被阅读0次

偶遇

1936年一个秋日的傍晚,法国,飞鸿没有意识到他正在经历不平常的一天,他和平常一样参观完博物馆后把妻子女儿送到卢森堡公园后自己随意去塞纳河边的旧书摊上闲逛时,命运的齿轮开始工作了。

他是幸运的,在浙江的一个实业家的家庭里长大,有一个美好的童年,优美的自然风景和朴实的人文环境让他心中充满了热情与赤诚。他与妻子芝秀也是一见钟情,早早成婚。唯一不如愿的是他上学喜欢美术却被父亲强迫学了工业系但他选择了与美术沾一点边的印染业。

天赋总在任何情况下让个人与众不同。他毕业后留校任教,却还是按捺不住对于绘画的热爱,决定自费出国留学,单位给他保留了职位,他选择了艺术气息浓厚的法国。

当时,法国在经历大革命后迅速发展起来,在中国沦为殖民地后,中国的青年学生们纷纷出国留学寻找救国的道路,接受新思想的科班熏陶,当时留学日本,法国比较方便,法国也对留学生实行了不少优惠政策。这使20世纪20年代出现了留法热潮,飞鸿与成为其中的一员。

再回到这个黄昏,他随手翻起一本书看着,法国的街边经常会有一些二手书摊、书店,专门对一些中国留学生开放,偶尔会淘到一些珍本宝贝,相当于捡漏,这对于当时自费的飞鸿来说是个不错的机会。

这时,一本《中国莫高窟实录》落入飞鸿的眼中。他立即感到很有兴趣,里面的一些照片包括在中国这个已经调零衰落多少年的山洞里封存的经卷、壁画、雕塑,凭他艺术家的敏感和判断,这是一个非常有价值的洞窟。而且其数量之大,规模之宏伟,艺术造诣之高,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飞鸿惊呆了,此时他眼前的这个小册子里面有诸多在他看来是价值连城的瑰宝,却在几十年前被外国人以极便宜的价格“买”下来,收藏在英国和法国博物馆里。这哪里是买,简直是抢!是掠夺!因为什么?因为中国人的无知,因为中国政府的无能,因为中国的落后。他把这个小册子买回家,晚上细细看着,越看越觉得心痛。

当时他在法国已小有名气,他来法国之后,业余时间勤工俭学去饭馆洗盘子养活自己,其他时间就去学习绘画手法艺术,主要研究法国的油画表现手法和特点。他的很多作品也受到了导师的认可,发现这名中国学生对艺术有很深的感悟国和表现力。他的笔触真实又朴素,可以用平实的素材打动人心。好几幅画已经被收到艺术馆中收藏展览,他也因此有了一些收入。所以在他来到法国的第三年,就把妻子叶芝也接过来。生了个可爱的女儿叫沙娜,这是塞纳河的音译。

他和妻子多少次漫步在塞纳河边,看过它的日出和日落,那是多么美好的时光啊。他与她走在河边,在那有着火烧云的黄昏,人们三三两两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们一起散步,谈艺术,谈国家,然后回到他们的寓所。他们住的一幢公寓,虽然不大,但是芝秀把它布置得温馨惬意。

芝秀来到法国后也学习了美术主攻雕塑。他们讨论着法国的艺术表现形式与中国的不同,飞鸿考虑的是如何把自己在法国所学应用到中国的艺术发展中。现在中国还是很动荡,去向模糊,国家处于危难之际,他其实内心有着一种不安的感觉。也隐隐听到一种呼唤:“快回来吧,这里有你追求的事情。”

但是那事情是什么?他回去又能做些什么?他不清楚,他有点迷茫。

芝秀并不这么想,她很享受这里的生活,这里没有中国国内的军事战乱,这里有浪漫的塞纳河,有和平的创作环境。对于一个艺术家来说这不是最重要的么?政治,战争,那些都是政治家们的事情,他们只是一个老百姓,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了。既然飞鸿可以在法国这里得到认可,说明他有才华有能力在这里立脚扎根,为什么还要回去?回到那个不知什么时候就被飞机炸死,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某一个领导者改朝换代。

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母亲,一个妻子,她希望能安稳地生活。就像这样在法国享受时光静好,不行么?

她来到法国后便一心一意地经营她与飞鸿的小家了,当时法国留学生们有很多都与他们是好朋友,经常在这里聚会,谈论艺术,谈论国家局势,谈论中国今后的出路。芝秀则身兼数职,既是温柔的妻子,也是尽职的妈妈,领着小沙娜认字玩耍,还是一个合格的家庭主妇,给家里铺上干净的桌布,亮得可以照见人的地板,一束放在桌前花瓶里怒放的花,更是一位好客的女主人。

她在学习雕塑之余还学会了烘焙,经常把自己烘烤的甜点拿出来招待大家作下午茶。她是这样热爱这里的生活,她也在千方百计地去布置好这个小家,虽然是租住的,但是只要在这里住一天,她就让这里是一个家,而不是一个临时居所。飞鸿为些很是感觉骄傲,因为同行来的许多中国留学生都是孤家人,要么就是情侣,只有自己有个温暖的家,有个能干且很有完美的太太。

大家有这里品着下午茶,芝秀精心烘制的糕点,逢到节日还会有一桌丰盛的大餐,让大家可以大快朵颐一番。那里大家的味蕾都是故乡的,而芝秀的家乡菜总能安慰一下身在海外游子的思乡情怀。

回国一直是飞鸿心中的愿望,但芝秀不想,她宁愿在这个异地他邦平静地生活下去,也不愿去受战乱之苦。这并不是因为她不爱国,故乡,她也想念,但是李白不也是一次次在诗歌里怀念家乡,又一次次离开它去漂泊各地么?只有离开才有思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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