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种开放往往猝不及防。轰然。缠绵。
像早晨的阳光劈开眼帘，像夜晚的清风拨响心弦。
像巨大的光明使人振奋也袭人恐慌，
像低回的旋律，交汇恢宏的欢畅与忧伤。
这些花瓣。这些缤纷。这些芳香。
陷我于如此深的幸福，也陷我于如此深的迷茫。
二
不能撒谎地叙述。然而真实令我的眼眶充水。
无爱自是孤独。爱，莫不带来更大的痛楚。
整个夏天，我的花园开得隆重热烈。
但是铁路不运输美丽与香气。爱情，
更找不到合适的车皮。听见路人的叹息，听见青春
窸窸窣窣地退席。我怎能忍住汹涌的泪意。
三
不要责备我。当然。这些怨恨，这些仓惶与悲伤，
这些短暂而强烈的情绪，像焰火掠过我的身体。
当有人把宝石或瓦砾，缀上我的裙裾，
你无须嫉妒或鄙夷。在爱里，如果焚毁是必须，
几滴后悔的眼泪哪能将它浇熄。这样狂野。
这样深情。这样残酷。这样诡秘。
四
爱让人饥渴。把寂寞当酒饮，
容易一口灭顶。当所有的花摇身变成复瓣，
我对你的思念，从你的手指开始，以一种陌生的速度，
抵达你的眉眼。你的嘴唇。你的舌尖。
纯真让人惶惑，秘密让人羞赧。
骄傲一觉醒来，对幻想怒目而视，粗暴地驱赶。
五
初秋。开始有幽闭的花朵。苏醒的清明。
把鸟放回天空。把鱼放归潭底。把你
放进我心。把我心放入人海。人海苍茫而熙攘。
面孔叠着面孔，波浪拍着波浪。
方向是随意的。并不一定朝岸，朝日出，朝月升。
并不一定朝具体的圆满，朝静态或动态的永恒。
六
告诉他们。我正爱着。这些海鸥，这些鸣叫，
这些飞翔。这些贴身的阳光。
让幸福随时降临，让泪水随时决堤，
让奉献随时出发。我不耽飞升或沉沦。
让这些花瓣随时开放，让它们随时攻陷我，
让我挂湿漉漉的微笑，生于它们的芬芳，死于它们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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