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图书馆的电梯上遇到那位物业工人的,他提着一把污迹斑斑的喷枪走进来,按了楼层,缩在角落,始终不愿与别人对视。
首先吸引我的,是他手上的动作。他用钳子默默清理着粘在喷枪上的白乳胶,就像去除擀面杖上的干面粉,逐一刮去,重新露出金属的光泽。照常理,工人很少对自己的工具是否干净,如此在意。而他的小动作引起了我的好奇。他显然是刚刚完成施工的,喷枪上的污渍,制服上的几处白点,就是最好的证明。另外,更值得玩味的是一些小细节。
他的手背泛红,微潮,估计是刚用冷水清洗过。除了先前的污迹,他的制服几乎一尘不染,那是种反复清洗的蓝色,令人身心愉悦。他穿了双皮鞋,款式不新,油光可鉴。这时我又把注意力转到他脸上,他的头发一丝不乱,绝对不是疏于打理的类型,甚至可以说,有些过度关心了。由此,我推测,这是一个相当爱整洁的人。不知道从事这样的工作会不会让他困扰呢?
此刻,电梯停在了三层。那位工人近乎慌张的闪出去,以为抵达了自己的目的地。我喊住他,毕竟,五楼还没到。
“谢谢。”他说,声音有些不自信。第一个字坚定,第二个却弱下去,随空气飘走了。他快步走进电梯,再度缩回刚才的位置上。
经过短暂的对视,我才发现这是个和我年纪相仿的人,精瘦,胡子刮的很干净。这似乎再度印证了我先前的猜测。
从四楼走下电梯时,我就在想。如果是星期日,等那位同龄人换上自己的衣服,我们在商业街,或者路边小餐馆碰见。面对他整洁的打扮,我恐怕会自愧弗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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