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说到传销,在大中华人民共和国,相信没有任何人对这个名词感到陌生。
传销按照操作模式分为“北派”和“南派”,北派限制自由,南派精神控制。
北派传销打着“直销”、“网络营销”、“人际网络”等旗号,属于低端传销,上当受骗的人年龄较小,层次比较低,20岁左右的年轻人居多,毕业或者未毕业的大学生占有很大的比例。主要特征是异地邀约,吃大锅饭、睡地铺,一个家住10多个人,集中上课,以磨砺意志为假象,条件比较艰苦。有的组织有控制手机、非法拘禁等限制自由的情况。以“三商法”、“五级三阶制”(有的叫六级四晋制或日式级差制及其类似的制度,代表制度有出局制、超越制、回归制等)为制度,上线款(入门费)主要有2900元和3900元不等。
南派传销打着“连锁销售”、“自愿连锁经营业”、“纯资本运作”、“商会商务运作”、“民间互助理财”等旗号,属于异地传销的升级版,参与者以三四十岁有独立经济能力的人为主,很多高端人群深陷其中,有退休教授、博士、海龟、研究生、甚至退休干部,很多沿海一带的老板和富人也卷入了这场金钱的游戏,当然有些相对低端的体系参与者也不乏农民、打工者、大学生。
南派传销的主要特征是以考察项目、包工程、旅游探亲为名把新人骗到外地,然后以串门拜访为由一对一洗脑,来去自由,吃住条件好,有一句稍显夸张的话叫“北派打地铺,南派住别墅”,南派由于参与的人层次较高,经济能力较好,一般租住高档小区,家庭式居住,每个家庭住的人比较少,有的高端体系规定每个家庭住两三个,就是低端体系也要求不能超过六七个人。南派传销也是以传销惯用制度“五级三阶(晋)制”为制度,投资1份3800元到21份69800元甚至更多,投资金额越来越大。南派传销由最初的“连锁销售”挂靠一家虚拟的公司卖产品为名,到“纯资本运作”打着“虚拟经济”的旗号不讲公司和产品,传销的一个新动向,这种金融传销损失更大,有的都投资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确实触目惊心。
2
关于传销的话题,大家或多或少从亲戚朋友、乡亲邻里的嘴里听说过:“某某某的儿子或者女儿几年前被骗去传销,刚开始确实给家里带来一两万元,但是后面却不断的跟家里要更多的钱,说是做投资等,到现在人都好几年没有回家了,像人间蒸发一样,一点消息都没有,都不知道是死是活。而传销,最令人痛苦的当然莫过于家人,父母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莫名其妙就这么没了。”
抑或我们经常也会在新闻上看到:“妙龄女子误入传销2周,目睹20个女孩子怀孕,每周要参加特殊活动,如果你稍微有过逃跑的行为,被抓回去肯定会被打的半死不活,某少女利用聪明才智,最终取得了经理的信任,放松警惕逃跑出来并报警,后续警察根据她的情报端了一窝传销组织,并解救了多名失足青年,可惜的是很多人被洗脑还怪你阻碍了他们赚钱等。”关于这些现实中已经发生或者正在发生的新闻,枚不胜数,看完总让人毛骨悚然、心惊胆战。
我们想不通的是,为什么那些人会被骗去传销,他们是没有脑袋的吗?难道分辨不出那些传销吗?居然会傻到被骗去。以往感到疑惑并且毫不重视,想到这些新闻离自己很遥远,应该不可能会发生在自己朋友身边,更加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直到事情真的发生时才意识到这种可怕组织覆盖面之广,只要我们稍微不注意,就会被骗入其中,成为他们其中一员,也帮他们骗更多人去加入,除我们一辈子毁掉了外,还毁了其他人的一生,让众多家庭陷入痛苦之中。
3
2018年9月份,我刚从公司辞职,想找个地方好好旅行放松放松。因为和M关系特别好,又经常有联系。M就说她中秋不回家,要不去找她,她带我玩,带我去看看她现在的工作室环境,还有介绍工作室的朋友给我认识,然后我们可以去我日夜盼之的酒吧听喜欢的歌手唱歌,也可以一起去“爸爸去哪儿”的拍摄地点看鼓楼,或者去浪漫的鼓浪屿吹海风等等。听完小M的计划,我便毫不犹豫的答应,并毅然订了前往厦门北的高铁,想象着我们一起游玩美景时美好的画面,殊不知,等待我的只是她步步为营设计好带我入传销的陷阱。
周六下午4点多,我终于到厦门北了。小M带着行李来接我,说订好曾厝垵的民宿,我们晚上就住那边。其实那个时候我有点疑惑,不是说带我去她厦门的工作室么,怎么不是去她工作室和厦门的家里住,但也没有开口问。
在我们入住完民宿放好行李后,我们便一起找寻期盼已久的酒吧,听喜欢的歌手一曲接一曲罢,等夜幕降临之际才依依不舍地回民宿休息,准备周日的行程。周日太阳好大,便没有去鼓浪屿,和M继续在曾厝垵溜达。M说想整改奶奶的老房子,让我陪着一起看看这边民宿房子的装修风格。到了晚上,M带我去福州朋友家。路上M一直和我介绍福州,说福州是福建省的省会,福建省政府最近出台了新政策大力扶持福州市发展,福州以后会发展的越来越好等。
晚上10点多我们到达小区,在福州很偏远的地方,那儿人烟稀少,小区很大,很多房子都没人住,整个小区像迷宫,到处充斥着荒凉萧瑟之感,但有M陪着也没多想。到M朋友家时,大家都很热情都招呼我们,给我们准备了宵夜,和收拾好了房间给我们住。M朋友家是三房一厅,一共有三男三女一起住,M说他们都是认识的朋友,又都在这附近上班,所以都住一起。
可我内心总有好多疑惑,男女混住难道他们都不介意吗?对于我们这种出来社会工作有几年的人而言,对环境和生活质量还是有比较高要求的。但他们都很随意,租住环境一般,厨具用品都很简单也很简陋,厕所洗浴用品也是如此,我总觉得不对劲,又说不出所以然,也没有多想。
周一,M朋友生生带我们去超市买零食。路上我总觉得这小区很诡异,便留意所住的小区名字和栋数还有楼房,碍于我个人警惕性比较高,我觉得我们到哪儿都得留意附近的路和标志性建筑。从超市回来后他们打的带我去了三坊七巷,据说是福州比较有名的旅游景点。在哪儿我们喝了橄榄枝,拍了好多好多照片,一路上吃吃喝喝玩玩,警惕性也慢慢松懈。
晚上玩完回家,M说要不明天在家休息一天,就不出去玩了,我想也许是这两天太累了吧,就答应了,然后和她朋友一起周二在家宅了一天,我们看电影,打牌,玩飞行棋等各种消磨着时间的游戏,使我心中的疑惑又油然而生,难道他们都没有自己的事做吗?怎么都那么闲呐。晚上我问M:“M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去土楼呀,明天又去哪儿玩呀!”M说明天带你去见见我这边的工作伙伴,我也没有多想。”
爸妈知道我到厦门找朋友玩,出门在外,家人总会担心,怕爸妈担心我便导航了这儿的具体地址给哥哥,迫于女人第六感的准确性,担心万一真的出什么事,至少有那么一个家人知道我在哪儿,也许还可以救我。
4
周三早上,M和男性朋友朝带我去附近的其他小区朋友家。第一个见的是位女生,至今我还记得她穿着大红色连衣裙,戴着粉色边框眼镜,一看就是有学识的人。聊天的内容当然也超级广泛,上至历史政治,下至文人墨客。出口都是新中国的成立时间、香港回归时间、深圳改革开放时间等我所忘记的领域,慢慢延伸说到现在福州这边的发展情况。
她还问我M有没有和我说她现在在做什么工作,我说没有。她便开始滔滔不绝的向我介绍他们这份工作得特殊性:“由于福州政府要引进人才,每个拥有中国公民身份证的人一辈子只有这么一次加入他们的机会,那些从他们组织出去的人,是再也没有机会再进来。
怕我听不够清晰,还拿了笔和纸给我画阶梯式图形,每个刚进来的人是从最低层人员做起,进来的人员一人需要交3800元,以后至少带三个人加入,以此递推上升职位,你每一次带一个人加入,每次就会奖励多少奖金,然后你所带来的人员又带其他人员加入,你又会获得多少奖金,每个月又有多少奖金,每年又能拿到多少奖金,以此类推,我们的这种“连锁经营”模式是没有实物经营的,也许你现在听来可能会觉得这是传销,但是等你把后面几天的一起听完再下定论好吗?
“我去,当我是傻子吗,这本来就是传销,是不是我后面几天继续听,脑袋会被你们控制到默认为这不是传销啊!”虽然我内心这么想,但表面装得若无其事,她说什么我都是静静的听着,也不打断也不疑惑,假装感兴趣的样子,免得他们起疑心万一让M和她朋友盯紧我。
两小时的介绍终于结束了,M带我离开那位姐姐家,问我现在是不是很疑惑她带我来听这些很像传销的东西,我说没有啦,我只是觉得听她讲那些东西好无聊,我们回家吧,下午看看去那儿玩比较好。M说,妹妹这样你会误会我的,我不能让你误会,我们现在要去另外一个朋友那儿,他说的可能你听的更清晰。因为从小被家人灌溉了很多关于传销的知识,我担心如果我反抗不去,会不会出事,便继续和她去其他朋友家。
5
在她电话事先沟通好后,便带我去上去其他小区朋友家。那位穿着白色衬衣,黑色工作裤和黑色皮鞋的大哥,M叫他王哥。王哥很热情的和我握手,问我学校和专业、工作、家人等情况,各种寒暄过后,继续早上红色衣服姐姐的话题,试图想更进一步的让我听进去,我只能假装很认真的在听,又俩小时罢,十二点多的时候,王哥说时候也不早了,先让我们回家吃饭。
下楼后,M挽着我的手说:“妹妹你是不是被吓坏了,以前我朋友带我来这里的时候我也是很怕,然后很恨她为什么要带我来。”我假装淡定的说:“没有呀,我对那些不实的赚钱渠道一点兴趣都没有,他们说的东西对我一点诱惑都没有,没什么呀,我们赶紧回家煮饭吧,对啦,生生他们有买菜吗?没有的话我们买上去吧!”那个时候我真的很佩服自己的淡定自若,但是如果我表现的很惊恐、反感、反抗,估计我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我就这么慢慢说服自己,让自己内心平静下去,继续陪他们演戏。
回到他们家后,生生和飞在厨房做饭,我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问他们是否需要帮忙。但是M说妹妹你和我到房间谈谈,便关上房门。M一直在安抚我,试图让我安心,而且一直在讲她的家世,从小没有父母,年迈的奶奶所住的房子一到下雨天就开始漏雨;不思进取的哥哥,三十余岁依旧不好好找工作,混日子过生活。可是她无能为力,她想帮她奶奶装修房子,想能在她哥哥娶妻时出微薄之力。额,也许这就是她被骗去继而成功被洗脑成为传销组织一员的原因吧。我只能静静地听她诉说,偶尔给她个拥抱,和她说还有我在,再无他言。
此刻我的内心很混乱,我知道我不能心软,不能再信她了,我得想办法跑出去。可是他们基本上二十四小时跟在我身边,我要怎么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他们看出我的紧张、害怕,假装一切未曾发生。
午饭后,我问M,其朋友也和她做一样的工作吗。她说是,大家都是最近两三个月才来的。这下我有点慌了。原来至此至终只有我一人被蒙在鼓里,原来他们都是一伙的,原来这些可爱的人都是传销人员,他们那么好人,应该都也是被骗来的吧。他们家人知道此事吗?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下一步我该怎么走。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心又开始动荡不安,我喝了好多好多水,拼尽全力安慰自己,他们不会对我怎样的,没事的,没事的,我很机灵,一定会想办法逃跑的。
6
接近两点的时候M说该走了,去见下午的其他两位大哥。于是我便被她和朝带到其他小区,我忘 记了他们带我去的是那些小区那栋楼房,只是傻傻的跟他们走,因为一天见的人太多了,我都记不住走过的路和去过的房间了。在路上我肚子疼,赶到那位古哥住处时就直奔厕所。又偷偷的观察他们的房间及厕所,他们房间及厕所的共性都是东西特别特别少,还有桌子上的玻璃杯都是一模一样的,就连中秋的月饼都是一样的。任何正常的租户,不可能东西会如此简便的,也不可能那么巧,大家买的东西都一样。这样我更加坚定他们一定是传销团伙。
等我出来后,古哥已经等有一小会时间,便直接单刀直入地和我介绍早上其他人讲的内容,为了让我放松警惕性,也会开会儿玩笑,我也只能假装笑的特别开心,毕竟演戏也许是唯一能自救的最佳方法。其实他们很早就调查好我的全部底细,就连我喜欢的作家都知道。一坐下开聊就说最近他喜欢的作家某某出新书了,我也只能假装很激动,我也很喜欢他也,我们居然会有共同喜欢的作家,以此拉近我们的距离。并且早上第一位和我聊天的红裙子姐姐已经用过这招了,下午其他人又用这招,当我是傻子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既然你们喜欢演戏,我就陪你们演到底。
古哥的聊天内容依旧和早上两位的并无差异,我耳朵已经听腻了,便很敷衍的假装继续认真听,又不能真的听进去,否则被洗脑到认同他们的营销模式就完蛋了。期间古哥总问我还要什么不懂的吗,可以问他。我说没有啦,我都听得挺清楚的,终于又熬过了两小时,终于可以接着去找另外一位了,我开始慢慢有点儿麻木了,只想尽快听完回去。也许其他人刚开始被带来“听课”时,头脑很清楚明白地知道这就是传销,只是接着一周又一周的洗脑后,也渐渐麻木的默认为这种所谓“连锁经营”的模式是合法的,确实能让人赚到大笔钱财,时间真是个让人变坏的好东西啊。
接着我们去见今天最后要见的大哥,这位穿着黑色衣服的小伙子,看着年龄和我们差不了多少,应该也是90后,既然大家都叫他B哥,我也只能和他们一样这样称呼他。B哥的“讲课”方式和其他三位不一样,他拿了笔记本电脑,放了一段比较长的视频。一边放一边和我讲解视频的内容。
视频主要讲“连锁经营”是哪一年从哪个国家引进的,至今还有那些国家继续沿用着,我们中国又有那些地区通过这种经营模式得到了发展,这种经营模式是如何的合规合法等。还和我举例“完美”等牌子以前也是这么发展而来的,想试图用其他合法的内容来解释他们的“连锁经营”,我还没有傻到会被你们带入你们安排好的思路,简直一派胡言,我内心反讥着,但是表面只能顺着他们频频点头假装听进去了,然后细数着时间点。终于熬到六点了,B哥终于也结束了聊天,我和他们回家。也许大家都知道今天会带我去见各种大哥,晚餐期间,并没有像前几天那样频繁的开玩笑,有点儿死气沉沉。这些细小的变化,作为处女座的我还是能感受得到的。
7
晚餐后M和朝、生生带我出去外面散步,M一直在和我说她小时候是如何在寄人篱下的环境下长大的,妈妈是如何残忍到在她几个月的时候抛弃她和一岁的哥哥再嫁他人,她无依无靠,身后连一个可以依靠的亲人都没有,她只能靠自己,什么都只能靠自己,一边说一边流眼泪。经过一天漫长的洗脑,我知道我可以同情她但是一定不能被她说服留下来陪她。而后她又说她何其幸运,居然能和我相识,我给了她其他人从未给过的温暖,2018年四月底在她准备去厦门的时候我特地买了手链给她送行,这些她都深受感动,一直铭记于心。这次过来厦门找她又提前买了迪奥作为生日礼物送她,我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小确幸。
“可是姐姐,我对你这么好,你怎能忍心让我担心受怕,带我来这险恶的传销团队啊,我内心失望地反问着,却没有说出口”。“姐姐,我们明天不要去听课了好不好,真的好无聊,好浪费时间,我们去玩吧”,我说。M说:“妹妹如果你不继续听,你一定会误会我的,那么我宁愿没有带你去见过那些人”。每走一小段路,我就又说:“真的好无聊,我就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去听了。”可M一定要我去,她说还有五六天就可以结束。天哪,五六天的时间啊,我能想象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洗脑,其他人是如何的默默认同并成为他们的成员。
我知道我继续和她多说无用,如果我一切都听从她的,我一定也会变得和她一样,思想不能受到自己的控制,于是我只能悄悄做下一步的计划。
晚上散步完回来,大家都在玩狼人杀游戏。我抽到杀手身份,结果以一杀四,取得了胜利,他们很不服输,我继续开玩笑说明晚继续呗,让你们心服口服。其实那个时候我整个人很混乱,一直心思细密地计划逃跑的计划,但那些紧张与不安不能表现在脸上,我又开始演戏,尽兴地和大家玩了一轮又一轮,到凌晨两点的时候终于结束,大家纷纷回房睡觉。
躺上床的前一刻,我迅速看了看我的包包,生怕我的身份证被他们拿了。好在我的身份证还在,便偷偷把身份证藏到我明天要穿的裤子口袋里,睡觉期间又把地址还有楼房号码全部定位发给阿姨,打字和阿姨说了大概计划和逃跑的时间,继而又买了明天早上的高铁票,在他们9点准备带我去见另外一批人的时候打滴滴逃跑。
8
我把这一切都思前想后地整理好后,一刻都不敢睡,紧握着手机,生怕明天起床手机就不见了,那样的就没法逃跑了。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凌晨五点我又假装肚子疼叫醒M帮我开灯上厕所,只是想让M知道我来例假不舒服,也为了早上9点时他们顺理成章带我去药店买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终于到了起床时间,我和往常一样刷牙化妆,准备好身份证和小背包。一下楼就和M、朝朝说我例假肚子疼,要去药店买暖宫贴。M和朝也没有多想就带我去,当时手一直在抖,生怕跑不掉会有怎样的后果,心里很害怕很紧张。
到了药店我远离他们,打开手机直接定位打车,为了拖延时间便和店员比较哪款寒宫贴效果比较好,在滴滴司机打电话来的那一刻,我赶紧付完款跑出去,颤抖地跑车旁。M和朝说她和我聊聊,让朝在旁边等我们下。我想也没想就把她拉上车,让司机以最快的速度奔向高铁站。期间M试图想安抚我,说我们今天不去见人了,带我去云水谣玩。
“我再也不信她的话了,终于崩溃了,哭着说你要不要和我走,如果你不走,我不管你了,我只想回家。我行李都不要了,我只想回家。”M一直说:“妹妹,你现在已经严重误会我了,我们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要走随时可以走的啊!”然后她一直在打电话,一直在回复信息,我好担心她会向其他人通报我的行踪。我最后一次问她到底要不要和我走,不要的话我就把帮她买好的高铁票退了。她说她没有带身份证,就在我进入车站里面时,她走了。我颤抖地往车站里面走,看到那班离家最近的高铁就直接排队进去,期间她又狂打我的电话、发了好多信息给我说要和我一起走。而后又有好多陌生的电话打来,我很怕,吓到任何人电话都不敢接。再也不敢让她和我一起走了,如果她和我一起走,我肯定不可能那么顺利的跑回家。
哥哥担心我跑不出来便报警了,警察过去的时候人去楼空,根本没有人在房子里。姨丈又打电话让我注意周边的人,让我跟在高铁里面的工作人员身边,跟他们说下情况,让他们护送我去转高铁。毕竟传销这种团队,到处都分布着他们的人群,我一定要注意,免得在哪一站又被抓回去了。在那一刻,我深深体会到,我们遇到再大的困难,家人都会毫不犹豫的在最前线帮助我们。在我安全被姨丈接到后,妈妈打电话给我,说话的声音几乎是抽泣着,妈妈以为她就这么失去我了,我不敢哭,我也不敢想象万一我出不来,我爸妈会怎样,这些后果,我想都不敢想。
从传销逃回来的第19天,我在网上百度了M带我去的小区,网页上清晰地显示是福州市的传销窝点,现在想想都觉得心有余悸。花了近一天的时间记下这些经历,一边回忆一边颤抖地敲下这些文字,只是想通过文字,通过这个例子提醒大家。这些我们以为很远的新闻,其实一直都离我们很近。如果可以,我想通过自己的微薄之力,若能减少一人陷入其中,就能挽救回一个完整的家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