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荷花的小池塘

作者: 骑在牛背上看书 | 来源:发表于2023-05-24 05:17 被阅读0次

工作了几十年，换了好几个办公楼。待得最久的，当属图1、图3显示的这栋楼，从1990年算起，到2007年离开，前前后后加起来有17年之久。

这栋楼从1986年开始建造，因为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令人咂舌的通胀，使得原初3200万元的预算根本不够，工程也是拖拖拉拉，直至追加到7200万元才竣工。竣工后，我就搬到了共计18层的第11层办公，一待就是十几年。

不在这里办公又过去十几年了，在此逗留的机会就少了很多，尤其是当我有相当一部分时间是需要在市区和郊区的两个办公地方跑来跑去的情况下，对这里的环境就显得越来越陌生了。

5月13日是星期六，但因为在这栋楼附近还有公务，于是早早进入单位吃早饭然后一路步行到了这里。大楼前面有一口池塘，我站在池塘一角抬眼可见大楼前的水杉似乎离大楼的顶部不远，就惊讶于水杉的高大，也觉得难以置信。我快速来到大楼前，目测水杉的实际高度与大楼的部位，通过反复比较，发现水杉顶部大约在10层。如果按照层高3米，这些水杉的高度也就是30米出头。我原来在这栋楼办公是第11层，却没有水杉近在咫尺的感觉，可见这十多年水杉又向云霄伸展了不少。

我做事习惯于打提前量，所以，无论距离远近，迟到屈指可数。看到离8点的约定时间差不多，我只能在匆匆看过一些奇花异草和粗略地看过开着满树白花却来不及分辨究竟是女贞还是石楠花（见图2）后匆匆离开。

事不凑巧。早些天就有人约了一个饭局，时间是13日的17:00，地点就在小河浜东边的食堂三楼。没想到，我的公务在下午14:00多就结束了。何去何从？就存在一个选择。如果走回家再走回来，虽然可以在家里眯一会，但时间耗在路上了。于是，我略一思考，决定利用这个空隙，在单位里面溜达溜达，看看风景，特别是把早晨还来不及细看的池塘边瞧一瞧。

这口池塘原来叫“荷花池”，形态不怎么规则，说方不是方，说圆不是圆。它是和单位里一条相对比较窄的小河浜是连通的，只不过在主干道上的小桥这边形成了一个比较大的敞口，就称之为池塘了，又因为池塘里种满了荷花，人们就把它称之为荷花池。

原先的荷花池面积要大一些，四周种满了各种花草树木，就因为要建造我们前面说的那栋大楼，就人为地移走了一部分树木，也把池塘做了压缩。池塘虽然变成了迷你型，但到了春夏之交，藕簪就纷纷浮出水面，到了6、7月间，大片的荷叶蠢蠢欲动，荷花也吐露出芬芳。特别是盛夏时节，当时住在单位附近的我常常在夜晚走过来看看荷花池上的月色，听听周围树木上的蝉鸣和池塘中的蛙鸣。而且，这种赏荷的场景，甚至可以延续到中秋月圆。

作为出生在江汉平原的我，对荷塘、藕簪、荷梗、荷叶、荷花、莲须、莲蓬是不陌生的，也就不免对单位里的荷花池情有独钟。小时候踩过藕梢子（也就是“藕带”），打过莲须，摘过莲蓬，吃过荷梗，挖过藕，还在小麦成熟后摘过荷叶用于蒸馒头。既然单位有荷花池，我也曾经在一次夜幕降临时悄悄下水踩过几根藕梢子，然后生吃了。

进入仲夏后，荷花池就显得生机盎然，密密麻麻地几乎填塞了池塘的每一寸空间，站在池塘边的石块上，完全可以做到伸手可及。在池塘边游弋的小鱼儿受了惊吓，会迅速游离，甚至直接紧贴水面飞也似地逃离，形成一条水线。到了梅雨季节，雨水落在宛如倒立伞盖的荷叶上，有类似咚咚作响的声音，待雨停后，还会留下一个个晶莹般的露珠。

荷花池的美，在春暖花开后就逐渐被唤醒。除了本就四季常绿的翠竹、香樟树，其他如迎春花、垂柳、楝树、贴梗海棠、水杉、梧桐树、夹竹桃、紫藤、枫树、女贞、美人蕉等池塘边各种乔木或灌木会重新披上绿装，各种花卉也会渐次绽放。无论在池塘的哪个角落，其倒影都会显得分外妖娆。待到春夏之交，池中荷叶浮出水面，继而伸展开来，挤满池塘的每个角落。满目苍翠的荷叶中，绽放出或红或白的荷花，令人在燥热中迅速获得内心的宁静。如若是晚上，在朦胧的月色中，在不远处路灯的映照下，漫步其间，那水中的蛙鸣和树上的蝉鸣组合在一起，犹如一曲琴瑟和谐的交响曲。

不知道是何时开始，荷花池中夏不见苍翠欲滴的荷叶，冬不见枯黄萎顿的荷梗，倒是在与荷花池并不连通的另一条小河浜中专门辟出了一个区域作为荷塘。因为居住地的搬迁、办公楼的更换，本来荷花池就不常光顾了，在荷花池里不见荷叶后，就更是稀少了。

13日，因为各种机缘巧合，让我对小池塘有了再度深入观察的机会。早晨的匆匆一瞥，只看了一个大概，在等候饭局的两个多小时里，让我有充足的时间深入地对小池塘展开零距离的品读。没想到，小池塘里竟然有2名穿制服的园林工人坐在小船上在清理小池塘中浮在水面的落叶和杂物（见图4、图6）。我仔细观察，水面还算比较清澈，水底的丝草若隐若现，鱼翔浅底也清晰可见。

时至初夏，早已错过了迎春花、贴梗海棠、紫藤花的怒放，却邂逅了楝树、女贞的满树繁花，甚至看到在铭牌上写着“迎春花”的灌木丛中开出了白花，不是黄花，不是在早春二月，让我好生疑惑，本想着拍照，却不能“确证”，就没有拍，等19日再去看，这些花已经荡然无存，心中不免有点遗憾。

之所以早晨在小池塘转悠了一圈到了下午再去溜达，主要是想看看正在开花的楝树（见图3、图5）。也许楝树算不得名贵，花落之后的形态也算不得雍容华贵，但在申城极少见的楝树还是勾起了我的乡愁。小时候家中禾场一角、茅室一隅栽种的那颗楝树，打记事起留存在我的记忆里有十多年，我还时不时在深秋时节将镰刀绑在长棍上为其修枝，却从来没有留意过它在初夏的满树白花而且是那样的绚丽夺目。

小池塘即使荷花满池，如若没有池塘边花草树木的点缀和衬托，也必然逊色不少。反之，即使池塘边花团锦簇、古树参天，如若只是一口鱼塘乃至水塘，而非荷塘，同样也会缺少灵性，没有伫立池塘边曲体四望后的那种空阔感。不见了荷花，小池塘也就不是名副其实的荷花池。在这个季节，端坐石凳上，还不见池塘微波荡漾的水面上有从淤泥中破土而出再浮出水面的清雅的藕簪，就知道“荷花池”已是一段久远的故事。

（图1-9拍摄于2023年5月13日，图10-15拍摄于5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