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凌晨,天还未亮,夏虫还在鸣叫着,魏家村的一家人已经亮起了自家的灯盏。
魏老四替老伴把手电筒绑在头上,盯着跨坐在自行车上的魏四婶说:
“老婆子,你骑车慢点,村口那个桥你上次就摔了,这次要注意!”
“老子晓得!你不要乌鸦嘴!”
魏四婶本是个大嗓门,压着声音讲话,显得奇怪又好笑。
魏四婶刚把家里的木门打开,老四又忍不住插了一句
“你到时候要对张师态度好点啊,他这个嘴巴漏风的,我们买这个东西遭别人听到了,怕是要招贼!”
“晓得了,晓得了”
四婶骑车的背影逐渐消失。
第二幕:天色微亮
魏四婶骑着自行车往村的方向前进,嘴上努力克制着笑容,时而转头望一眼后座上绑的大箱子。
大箱子被一层布盖上,风吹过,能看见里面有一群白花花的生命。
魏四婶骑到村口的桥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箱子,可轮子刚好碾在一块石头上,自行车方向盘开始不受控制地往魏四婶头扭过去的方向偏。
魏大娘一声尖叫。
第三幕:魏老四家中
魏老四正焦急地在家门口走来走去,头时而看一眼快要亮的天空,时而看一眼外面的小路。
魏四娘扶着自行车的身影出现在小路那头。
魏老四:“四婶哟!你可算回来了!快进屋,快进屋!”
镜头拉为四娘全身特写:头发沾满了黄土、左边肩膀上衣服被擦破,左手也有些红肿。
魏老四接过自行车,魏四娘走进家里,关上门。
魏老四:“出啥事了?婆娘你没啥事吧?”
魏四娘一巴掌拍在魏老四背上:“都怪你这个乌鸦嘴哟!我又在那个桥上摔了!幸好我赶快把东西装好回来了,快打开看下东西有没有摔坏!”
魏老四赶紧把箱子打开,嘴里念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魏四婶开始数
“1.2.3.4......”
“遭了!”魏四婶大喊,“少了一只!!”
第四幕:天已经亮透
张大娘推开自家的铁制大门,端着一盆衣服出去河边清洗。
望着河的上游飘来一个白色的东西,她赶紧把盆丢开,裤子没挽上去就跑到水里。
镜头特写张大娘手里:一只白色的小猪,眼睫毛还在微微闪动。
第五幕:
魏四婶在家看着那7只小猪生闷气,魏老四端来刚煮好的面条,被魏四婶一把推开。
魏老四:“我说惠儿,你莫要怪你自己了,少了就少了,这里有母猪,等把它喂大了,我们再生嘛!”
魏四婶:“我说你瓜你还不相信,我们生个屁,是猪生,不是老子生!”
她白了魏老四一眼,带着哭腔继续说:
“我的猪崽儿哟,我是砸锅卖铁到处借钱才买来的,咋说丢就丢了!”
镜头一转:张大娘正在拿着孙子不要的奶瓶给猪崽喂粥,满脸笑容。
第六幕:三个月过后。
魏四婶正在和魏老四吵架。
魏四婶:“老子说多少遍了!淘米水不要倒,我熬一下还能拿来喂猪,你山上挖得有银子出来啊?啥都往外倒!”
魏老四不语,默默切着猪草。
魏四婶端来一个碗,把里面的东西倒进喂猪的桶里。
“我今天中午吃不下去这个面,拿来喂猪崽。”
魏老四抬头看见魏四娘瘦弱的背影,叹了口气。
第七幕:
张大娘在看电视,孙子在一旁玩游戏机。
张大娘拿着遥控器,无意间转到一个经济节目。里面的主持人说了一句话:“总之就是东西多了,就不值钱了,物以稀为贵嘛...”
张大娘一脸懂了什么的样子,跑去看了一眼被自己喂得白白胖胖的猪,嘴里默默念叨着:
“物以稀为贵,嘿嘿嘿”
第八幕:
村长家正办着女儿的结婚宴席,家门口的大坝上摆了四十几个桌子,村民们在喝酒吃饭。
魏老四小心翼翼的走到村长旁边,在村长耳边说了句悄悄话。村长看了他一眼,把他领到了厨房后面。
村长:“四叔,这些就是这次的剩菜剩饭了,今晚你和四婶来搬回去吧。你家儿子不争气,出去这么多年也不回来看你们一趟,也是辛苦你们了。你放心吧,你们回去把猪崽喂肥,等过年的时候,村里就统一采购你家的猪!”
魏老四弓着腰,紧紧握住村长的手,热泪盈眶。
镜头一转:厨房角落里同样在打包剩菜的张大娘看了一眼村长和魏老四,陷入了深深地思考。
第九幕:两天过后,村长办公室。
张大娘走进村长办公室时,村长刚挂了电话匆忙往外跑。
张大娘拦住他:“村长,我是来说我家那只猪的事的,村里过年采购的时候可以考虑我家的吧,我可把它喂得....”
村长赶紧把她甩开:“咋又是猪哟!还有7只死猪等着我去处理,你明天再来找我!”
话落,村长又接了一个电话:“四叔,你先把四婶安抚到,我马上就来!”
第十幕:
魏老四家已经是一片混乱,几只白花花的猪躺在地上,穿着白大褂的兽医围着死猪走来走去,魏老四扶着站不起来的魏四婶,皱紧了眉头。
村长推开魏老四的家门,赶紧问兽医:
“李叔,这到底是咋回事!”
兽医无奈叹气:“这几只猪按理说是健康的,但突然一次性死完,估计就只有食物中毒了。”
躺在魏老四怀里的魏四婶听了后,“哇”得一声哭出来。
吓得魏老四赶紧拍着她的背。
村长过来问魏老四:“四叔,你们这几天当真只喂过我给你们的剩菜,没有喂过其他的了?”
魏老四还没说话,魏四婶立马回答:“村长啊,我晓得你对我家好是真心的,我和老四都是老实人,我们不敢赖在你身上啊!但是这几猪都要比我的命重要了,没有它们我的这个年咋才能过哟!”说完又开始哭。
村长看着魏四婶实在是不忍心,叫魏老四继续安抚魏四婶,自己给上级打电话去了。
第十一幕:
村长走到办公室门口,看见张大娘还在那里等着。
张大娘:“村长,到底发生啥了?你给大娘说,我还可以帮你想下办法嘛。”
村长:“唉,魏四婶喂了几只猪,今天突然全部死了,医生说是吃的我家的剩菜才死的...”
张大娘嘴角闪过一丝笑容,又立马变成满脸担心:“哎呀,要是我说,就是那个魏四婶自己把猪喂死了,想敲诈你呐!你就不要操心了,这个不怪你。”
村长疑惑的看了张大娘一眼,有点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说:“但是又确实是吃了我给他们的剩菜...”
张大娘也不管村长在说什么,立马插话:“村长,我家也养了一只猪,到时候过年采购,可不可以买我家的猪?”
村长电话又响了,他匆忙答应了张大娘后接了电话。
张大娘带着笑容走了出去。
张大娘的背影越走越远,一直到垃圾堆那里,她停下来,从围裙里掏出一瓶药罐子,扔进了垃圾堆。
第十一幕:
当天晚上:
张大娘在家看电视,她点开财经频道,里面的人正说着:“目前市场上猪肉价格呈上涨趋势,根据专家推测,今年春节期间,猪肉价格将迎来高峰!”
张大娘听了,高兴地抱着自白白胖胖的孙子亲了一口,哼着歌喂猪去了。
镜头转魏老四家,同样在 看这个新闻的魏老四听见主持人的话后立马把电视声音调小,他转头看了一眼魏四婶,两个人眼里又被泪花填满。
第十二幕:
半个月后:
张大娘刚从猪圈走出来,一边擦手一边打开电视。
那个熟悉的主持人又开始说话了:“近日非洲猪瘟已经蔓延至中国各个地区,许多养殖场也因为猪的集体死亡而倒闭,受这次猪瘟影响,市民减少购买猪肉,目前市场上猪肉价格已经跌至...”
张大娘的孙子将频道调到了少儿节目,电视里又变成了一群小孩的欢声笑语,张大娘目光有些涣散,她开始怀疑刚才测新闻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第十三幕:
张大娘请来了兽医,给自己家的猪看了病。
兽医走的时候信誓旦旦的告诉自己:“这只猪绝对健康。”
她听完松了一口气。
天色有些黑了,张大娘起身出门散步。走在乡间的路上,她周围的女人们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她也参与进去。
王婶:“哎,你们听说了吗?村长要给魏老四家送肥猪!”
李二姐:“是的哟!魏四婶之前还来我家问有没有剩菜剩饭给她,她喂那个猪也是费心,结果最后吃了村长的剩菜,你们猜咋了?”李二姐压低声音,一群人也随着她微微地把耳朵凑过去“全部吃死咯!”
王婶叹息:“造孽哟”
张大娘立刻不高兴了,她大喊:“凭啥子!凭啥子要赔她猪!她自己喂死的还找村长!不要脸的婆娘!”
李二姐和王婶笑了,王婶拍了张大娘的肩膀笑着说:“你家住在太平洋边上的哦,管得宽得很!”
第十四幕:
张大娘气冲冲地走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猪圈。
镜头全景:猪圈门口,传来一声尖叫。
镜头特写:猪圈里,一直肥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第十五幕:
除夕夜当晚,魏老四一家人围着桌子吃着团圆饭。
魏自强:“爸、妈!前几年我欠了一屁股债不敢回来,今年儿子好不容易混出头了,带你们儿媳妇回来陪你二老过年了!儿子不孝啊...”
魏自强说着红了眼睛。
魏四婶眼睛也红了,魏老四拍拍她的背,笑着说:“过年不说这些不高兴的,等几天把村长给的大肥猪卖了,我们两就可以准备抱孙子咯!”
一家人举起酒杯,其乐融融。
镜头拉出:天空正放着烟花。
第十六幕:
除夕夜,天空的还在绽放着烟花,镜头拉进医院。
住院病房的电视里放着财经节目,主持人满脸欢笑的说:“这次猪瘟已经停止蔓延,猪肉价格迎来了这几年的高峰,许多损失重大的养殖场也靠着出售过年这一批猪开始逐渐有了收益,希望大家可以过个好年......”
张红关了电视,看着躺在床上的张大娘:“妈,你就别看了,我听别人说那天兽医才看过有猪瘟的猪后就来我们家,才把猪传染得病的,这个不能怪你,大过年的,你就不要怄气了。”
张大娘:“你以为我是怄气才到这里来的?瓜女子哦,我是得了猪瘟才住院的!”
一旁玩玩具的孙子笑了:“外婆你才瓜,我们老师说了,人是不会得猪瘟的,猪才会得猪瘟!”
张大娘闭上眼睛:“是啊!我就是猪啊,比猪还瓜的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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