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过后,约摸下午五点来钟了,我起身回家。
告知父亲这个录取结果,父亲并无高兴喜悦之情。晚上饭后,他与我单独座谈,告诉我,“你如果去读,我就给你准备学费。如果不去读,从明天开始,关在屋里复习,哪也别去,重读一年,明年再考。你自己考虑一晩上。”
夏夜燥热难耐,想要轻易入睡,很难。
弟弟与我同睡一张床,他比我小四岁,正读初中。在我的眼里,他还啥都不懂。
一张宽大的木板床,罩着一张大蚊罩,我们兄弟就睡在里面。还有一台旧的立式电风扇,在昏黄的电灯光下,颤巍巍地摇头晃脑,给我们驱走热浪。
弟弟小,他不懂我的事。白天父亲的话,在我脑海里出现。我得自己拿主意,做决定。
复读,我没有勇气了,真的。三年高中读下来,我似乎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再也没有精力,再上那残酷的战场,厮杀一番。
纵使我还有精力,谁又能保证我一定成绩提高,再考会考的更好,可以上一个更好的学校呢?
九十年代初,全国的高考录取率低,竞争残酷。依据我们班考分的情况,二本以上的上线率也就25%,而我们班整体的水平在七个理科班中是中等偏上的。
那个年代,农村里总传闻有没有考上大学而受了刺激,精神失常的。我们乡里我也曾见过。
那样的结局是吓人的。
去读,好歹有个大学,说好不好,说坏不坏,总比万一复读考不上或者精神失常好太多。
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思前想后,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
第二天起来后,告诉父亲我的决定,去读,不复读了。
父亲说,那也好,我给你准备学费。
进入九月,家里为我办升学宴,宴请宾客。
父亲交往广,亲戚朋友多,酒席办了四五十桌。
门上还要贴对联。请人写对联,上联下联我忘了是什么内容了,只记得横联写的四个字:科技人才。
这副对联,与人家考上重点名校的对联是不同的,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不曾语人。
一晃就到了要走的日子。
从我家出发,要先走四五里土路到乡村公路边,坐客车到京门市,从京门市坐大客车到汉口火车站,再从汉口火车站坐火车,到北京转车,去往北方城市,辽宁大连。此去,二千多公里。
汉口、北京、大连,这些只在书本上见过的地名,我从未去过,还是有些令我神往的。
在去学校取通知书的那天,班主任告诉我,有个文科班的女生找过我,打听我考到哪里去了。
后来,遇上班上的几个要好的男生,也脸上带着诡秘的笑容告知我,有这事。
谁还这么关心我?呵呵。我想,除了原高一的比较要好的女同桌李娟,没有别人。
拿到了通知书,都在学校大门口那一带转悠。不一会儿,我看见了李娟。
她也考到了大连,我也考到了大连,同一座城市,不同的学校,来自同一所高中,来自曾经的同一个班。我们将来可能在大连相会。
告知彼此的录取消息后,我们就分开了。
在等待开学的日子里,我去几个要好的同学家玩了些日子。等我回家的时候,兄长告诉我,有我的一封信。他们怕有什么事,已经拆开看了。
我接过来看,是李娟的信,完全以一个女同学的身份和语气约我相伴而行。呵呵,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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