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酒后微醺。“一起走走?”你提议,而我没有拒绝的理由。毕竟这是多少年之后的重逢。走出滨江路的故人酒吧,雨后的微风拂面而来,轻柔得那样别致,让人恍若入梦。眼前的仙袂风飘,更添现实的迷幻感。脑海中闪出一念,如果这是梦,请永不要舒醒。倚栏远眺,夜色朦胧下的人间灯火依旧,而兀立的大楼却掩饰不了孤独,正如这会的你我。熟悉的陌生人,恰当不过。此刻我心潮澎湃,但你仍怨我遗忘太久。
如果这世界有江湖,那么身与心皆不由己。我想说抱歉,但又觉得有些可笑。毕竟,你我之间不应有这样的词汇。不知不觉,在相对无言之中走了近半小时,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直到在某一刻,我感受到了自己粗重的呼吸声,身体已经是这般残旧不堪?不由得不想,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你回头盯着我,而我却不敢直视。当你再次转身时,已经是跑开去,身体是那样的轻盈。这样的事实,让我意识到了有种遥远,叫遥不可及。
追着你跑了20分钟后,周遭世界仅剩下风吹叶响,以及自己沉重如牛的喘气声。痛苦首先是从小腿传来的,接着就是脚踝,最后连大腿也哭喊着要罢工。我也是有些生气,这才多久。大脑似乎和我站在同一战线,不愿意承认这就是失败的开始。望着眼前灵动的背影,更没有放弃的理由。还有好多话没说,好多话没有问。渐渐地,风吹在身体的清凉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汗水浸透衣背,额头豆大的珠点如雨下。酸,全身都酸,不知跑了多久,连大脑这会也疲于应战。但内在的“我”却执拗地不愿放弃,在有限的人生里,放弃已经太多,这一次我不愿意。
在全身抗议吵闹不绝之下,“我”却出奇地沉默了。夜色依旧笼罩,可大脑却莫名重演了两千年前,斐迪庇第斯矫健的身姿,奔跑于那场世纪战争之间,他的死亡却诞生了马拉松。斗转星移,时空扭曲,恍惚间又来到了墨西哥北方的奇奇瓦,身边一群塔拉乌马拉人,一张张堆满笑容的脸,跑得那样轻松,那样忘乎所以。即便没有耐克跑鞋,仅仅穿着轮胎皮自制的拖鞋,他们也Just Run It,无怨无悔,似乎生来能跑。
无论我怎样努力,追上你无异于痴人说梦。一辈子要认命,也是需要学,才能最终学会。这时奇妙的事发生了,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可并未妨碍我看清,看清你跑动时的自信,以及人与大自然,与这个天地间的统一。终究一切归于尘土,可过程依然值得珍惜。人一辈子,要的不是结果,而是每一步坚实的过程。
谢谢你以及你跑动的身影,带来的信息——生而能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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