搪瓷与瓜
夜晚顺山坡跑下来，像野孩子跑下时激荡的风
像淌水的山沟流进树林，大地逐渐淌成青黑色
灯火陆续浮上树林腰际，村子，掌灯啦
一只狗拉长声气地吠，作为王，巡视它的领地
八月，在大西北会宁，村与村的距离是山的十倍
山围得住村庄，村民围住灶火，夜伏在外面
如一头小兽伏在河边，一座村庄伏在月光底
夜生活发生在锅碗里，有白馍馍和黄馍馍，有盐
有略带苦味的蒲公英汤，夜生活也出现在赵家
成年人在赵家小卖铺前交谈，但沉默占大部分时间
小卖铺八月生意冷淡，不逢年不过节
年轻的住在县城里，只有小娃来买干脆面
赵家也生产了一对娃娃，赵二喜，是个女娃
她的夜生活是一沓模拟卷，纸上模拟她想要的世界
划上一笔就是划上一条路，会宁，是缺水的状元县
八月，在黄土高原深处，农人偶尔在塬上高喊
喊声可以传的很远，但可能，不会有人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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