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梦

文丨淡淡翠

刚毕业的时候，我在一个小公司上班。

公司的人不多，同事之间的关系也很单纯。基本一人负责一个岗位，并没有什么勾心斗角的戏码。

领导姓许，是个常年运动装、刚三十多岁就有点半秃顶的男人。他平时没什么架子，我们都喜欢喊他“老许”。

老许的家中有四个孩子，前两个是闺女。由于他父母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所以老许遵从父母的意愿，通过喝中药调理身体，又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

在老许的身上，我总是能看到一股沧桑。尤其是当他站在门口猛抽几口烟，然后叹一句“人生如梦”的时候，这种沧桑就会像他口中溢出的烟雾一样，氤氲不散。

那时我尚年轻，只懂得开心就笑，不开心就哭，根本不能理解老许的“人生如梦”从何而来。

直到多年后的今天，当我一边拖着疲惫无力的身体照顾孩子，一边在脑中快速规划下个月的各项开支时，突然好像不经过大脑般，一句话脱口而出——“人生如梦啊！”

话一出口我才陡然惊觉，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已经变成了当初的老许。

时光真的是一把杀猪刀，它不仅会在人的脸上刻上划痕，也会在人的内心刻上皱纹。

脸上的划痕可以当做岁月的积淀，心上的皱纹，却抹杀了年少的明媚与张扬。

有时候看着孩子在我身边无忧无虑地笑闹，一个石子、一个积木、一截针管也能玩半天。这种纯净的心思，着实让我羡慕。

但是当他试图拉着我一起玩时，我却只觉得心灰意懒，丝毫提不起半分兴趣。只微微一笑，夸赞几句，潦草应付。

那些年少时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从明润生辉的珍珠，变成了一个个四散在地的沙粒。

勉强捡起，攥在手心，却再也不是当初那种雀跃期待的心情。

也许当初，老许倚在门框，看着年轻的我们脸上那无忧无虑的笑容，说出“人生如梦”四个字时，心里大抵也是如此光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