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立冬,额头被风吹的很凉,一如窘迫的儿时,破窗又结着冰花,太阳躲在高远的天空,一顾的放着虚幻的光,被霜打过的人间,微寒……
在那样一个让人想想就能从记忆中触摸寒意的日子里,最温暖的不过是灶台上升起的白烟,似雾非雾,似气非气。想来也怪明明当初很讨厌那股水气混着柴火的味道,如今却怎么也闻不到了。
当那水气越过厨房,穿过回廊,挤进我与姐姐狭小的房间时,我就知道新的一天要开始了,不过我还是像现在的我,贪恋每一丝温暖,只顾蜷缩在被窝里,享受静谧的时间。
随着钟表滴答滴答的走动,水气盘旋在冰冷的天花板下,把屋子装弄的想一个人间仙境时,我不得不起来了,不仅仅是听见父母日常的拌嘴声,也不是因为走廊越发频繁的脚步声,而是冬至日要吃饺子喽!
我穿上厚厚的棉服,从高高的炕沿上翻下,带着我的小脸盆三步并做两步的跑到厨房打热水,随着滚烫的水蒸气翻滚着拍打在我的脸上,才唤醒我对一天真正的记忆。
妈妈好像时时算着我的时间,在我几下擦完脸后,就听见她高昂的声音穿过两道房门“吃饭了”
我也用我声音回应她“哎,来喽”
就在说话的功夫,我推开对那时的我还算高大的门跑到厨房,就看到母亲还在灶台边打转,父亲已经办好桌子等着吃饭了,我抱住母亲的大腿,母亲也摸摸我的头,对我说“这里比较乱,你快出去”,我点点头,然后随手接过她手里的碗筷
就在我转身的时候,母亲又叫住了我,她抽出一副碗筷,从锅里圆滚滚的饺子中捞出来一个,笑吟吟的叫我尝尝饺子熟没熟,我呢,总是狼吞虎咽的吃下去,说“熟了,熟了”,母亲听完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轻骂我说“你也不知道熟没熟,尽瞎说”。如今想来,母亲何必让一个小孩子判断熟没熟呢,不过是想让她最疼爱的小儿子多吃一个罢了
等饺子上来,父亲一如既往地坐在主位,母亲则坐在父亲的旁边,我坐在姐姐的旁边,我与姐姐吃的起劲,也没有留意父母亲放慢的筷子,其实这也是在慢慢长大的日后知道的
那顿早饭我吃了几个饺子我已经不记得了,什么味道的我也已经忘记了,我只记得那是蟹黄韭菜馅的,因为那只是十九个冬至里的很普通的一个,只不过如今远在云南的我,被今早的风唤起曾经的记忆涟漪
随后的事情我也记不太清,但我印象尤为深刻的是母亲低身为我绑鞋带时满头青丝,我竟找不出一根白头发,而上次回家时,那怕母亲染了一个俏皮的颜色,我依然看到她两鬓的一抹白,白到我心里……
在记忆最后的最后,我背上小小的书包,走在东北满是薄冰的土地上,躲在高远天空的太阳那么苍白,因为还有月亮与星星与它分享光辉,父亲为我推开铁制的大门,我一步一步的向前走,身后父母翘首以盼,家的灯光透过结冰的窗越显昏黄。
只是啊,这一走就是十几年,不曾回头……
记于二零一七年十一月七日正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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