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清澈的暖阳借着纱窗盈了半边屋子,不免映上了绵软的薄被子,即便是空调开了一宿,丝丝入骨的凉意也没能拭干她紧贴着的皮肤,缓缓地又渗出了黏腻的汗水。
觉得不适,她扭转了一侧的身子,仍然缩着,成了一团。
不知是被热着了还是梦魇寻访,眉目不平,安逸时的恬静气息散了,呼吸渐沉,薄被子也跟着一起一落。
忽然,她使劲揉捻着眼角,坐了起来,被子掀到腰腹,现出奶白色半长袖上傻笑的她,白细的腕儿几缕青紫略显。
想尽快看清事物的她有些慌张,反而不小心把脏东西带进眼里了。紧闭那一只眼,也不管穿鞋子了就踩着冰凉的瓷质奔进浴室,捧几捧清水冲洗泛起红血丝的眼。
没清几下,就能模糊看到些什么了。又胡乱抹了抹,她顺手勾起牙杯淋淋再盛满水,举着牙刷接些牙膏。
镜子里意识正回笼的人儿,姓叶名洱。
叶洱用刚冲过凉水的手背贴上额头,微烫,放下手中的东西,掌心捧着脸颊,暖烘烘的,却抵消不了身体的不适感,四肢就像被抽了筋和骨,软绵绵的。
(真倒霉~)
喉咙里像火烧一样,她嘴唇一张一合的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暗暗的想。
拖着乏力的自己挪到床边趴着,点开了手机,圆润的手指在某个熟悉的号码上打转,迟疑了一下,指尖移到右侧,试了几下没黑屏就烦躁的把手机推出去,脚胡乱的找着拖鞋。
和门纠缠了好一会,叶洱急躁的挠挠乱蓬蓬的头发,倚顺着楼梯扶手缓缓下了楼,因着不适应心里慌慌的感觉,又无力改变什么,眼角积了点眼水,她加快了步子。
楼下不远处里有家药店,远远的她看不清店名,就急着拼了劲迈着小碎步冲过去,还差一小段路时半侧身子从背面撞上了一个人。
穆辞有些懵,刚吃了午饭正要回药店,眼看着快到了,背后突然被碰了一下,下意识转身一捞,迎着香甜的味道,便对上一双泪莹莹的眸子,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对不起”三个字脱口而出。
心方方的叶洱嗅到男人身上传来的浅浅的薄荷味儿,不禁静了几分,又听到他道歉的清澈声音,夹着轻轻的凉气,心脏跳的更快了。
摇摇脑袋,她不好意思的将手掌向外举在胸前作要推的样子,男人才后知后觉的把手握成拳从她腰间抽走。
越过男人,她继续朝着药店小跑去,药店装的是厚玻璃推拉式的门,很沉,叶洱弱弱的推了几下,没能推开。
见前方店里有人走来,等着呢,不料,人没到,从身后伸出一只手,推至90°。
她愣了下,扭头低声道了句:“谢谢”,嘶哑的像毛玻璃。
穆辞莫名难受了一下,旋即点头,大步随她踏进店门,想到她应该没看到自己点头,想说没关系。
却见她已经蔫蔫的和白大褂的老板娘说症状,不由有些失落,面上不显,正好老板喊他拿药,就不在关注女孩。
叶洱从老板娘手里拿过体温计,坐在一个蓝色靠背椅上微微张嘴含住一头,用舌头压着。
好不容易熬过了时间,得了结果,高烧39.1°,老板娘问她是要挂吊水、打针还是吃药,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挂吊水。
(吃药打针什么的,太可怕啦!)
老板娘喊了声:“小辞,拿瓶含氧氟沙星的消炎杀菌吊水给她挂上。”然后就去忙着给一个小男孩打针了,小区里就这一个药店,生意很好,只是正值饭点儿,人少了些。
穆辞提着吊瓶挂在长杆上,俯身让叶洱伸手,趁他抹药扎针的片刻,她小鼻子不自主耸了耸。
可惜店里一股浓郁的药味儿,遮盖了浅浅的薄荷香。恰逢那个小男孩疼的大嚎,她颤了颤,暗自庆幸。
忽的,几只温热的手指覆上她的手背。
“别动。”声音较之前严肃了些,叶洱听了立马不敢动了,乖乖地,思绪却飘远了。
(唉,我该是多有受虐倾向,又联想他了……)
想着想着,或许是药物起了作用,她歪着头在座椅上睡着了,穆辞也闲了会儿,在她对面用玻璃隔着的配药室里坐着,这才能仔细地瞧着她。
宽松的奶白色半长袖领口漏出一边的黑色肩带,伴着几缕发丝的锁骨随着她浅浅的呼吸起起伏伏,白皙的好想咬一口。
他能看到的半边小脸,脸颊微红,轮廓柔美,目光落在她略苍白的嘴唇上,思及它殷红时该怎样,慌乱的移开了。
他死盯着桌上的一支笔,想转移注意力,可耐不住几秒,盯着盯着就视线上迁。
看到她那双猫咪图案的拖鞋,还有堪堪遮住大腿的短睡裤,再往上,就是衣服上她傻笑的样子。
(好可爱。)
穆辞莞尔一笑,眸子里多了几分贪恋,他倒是不怕被人看见他这副痴汉样儿。
(原来,这就是始于颜值?很不靠谱,但,如果是她的话,我好想试试。)
过了一个多小时,叶洱醒了,准确的说,是被饿醒了,睡了一觉,头没那么晕了,喉咙还疼着,就是饿的没啥力气。
咽了下口水,抬头瞅见吊水还有差不多四分之一呢,就瘫在椅子上想着等下大吃一顿。
(桥豆麻袋,我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儿!)
她用没扎针的那只手摸摸前后口袋,然后一脸生无可恋。
(得了,没带手机也没带钱包,能不能从药店出去都是个问题。)
那边,穆辞一直时不时瞄一眼叶洱,见她被头发掩盖的小脑袋耷拉着,忙完了手里的活就尽量表演的不刻意的走过去。
叶洱正胡思乱想着店主是将她揍一顿扔出去呢还是把她卖到山沟沟里呢,当然,这只是她自娱自乐而已,想完就自个儿冒傻气的笑了起来。
而后细细回忆家在哪儿个单元几楼层几号和身份证号,准备打个欠条,回去一趟再带钱过来,还了钱就美美的吃一顿,最后这个划重点。
穆辞以为她低头是还不舒服,自然而然的就抚上了她的额头,依然有点儿烫的触感让他皱了皱眉,考虑着开点儿疗效好的药。
“头还晕吗?喉咙还疼吗?有没有好点儿?”关心的问话很顺口就说出来了。
叶洱被突然的动作给惊着了,还没想好咋说打欠条呢,给问的不大好意思开口了,思忖了会儿,说道:“不咋晕了,不咋疼了,好点儿了,”
大概是她很少生病的原因,痊愈得很快,她如实回答,然后仰了仰头,狡黠的眼眸对上他的视线,朝他勾了勾食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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