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有一部电影,不知道它的名字,却清晰地记得所有看过的每一个细节。
电影的开场,是一片泛在日光里的向日葵田。枝叶香气缠绕着丝缕光线,空气里浸淫着饱满的生命力,像一条无力遏制、奔腾不息的河流。
“你不觉得它们很美么?像燃烧的夕阳一样。”她立在土耳其马尔马拉大平原,那个以向日葵著称的地方,对身边的他说着,眼睛还望着向日葵延伸的地方。
“我只有想像着它们生长的样子,才能坚持走到这里。”
(二)
她生活的小城,靠近阿拉斯加的腊特岛,那个被称为最阴暗的地方。小城日照短浅,冰原广布。单一苍凉额的色调不能满足她对色彩的执迷与向往。她自幼沉迷于绘画,尤爱画鲜明温暖的向日葵——虽然她从未见过无际的向日葵园。
显然,这是关于寻找与旅程的故事。为了能画出具象可感的向日葵,她放弃了安稳的生活,执意前去土耳其。
她说:“我已经不想再靠虚幻的色彩去勾勒一抹没有生命的植物,不想再用幻想来弥补梦想的缺失。我要画一个鲜活的生命。”
(三)
她开始与故乡告别。离开,并不是因为厌倦,而是想要把旅途里积累起的念想,融入关于阿拉斯加冰原的记忆,然后更加学会如何去爱,学会一种永别而不是相会、决裂而不是结合的方式去爱。
他坚持与她同往。她问:“和我一起走,不只是消耗时间。如果我们一起离开,以后靠什么生活?”
“阳光,空气,水,还有爱。”他注视着她的眼眸,像在望穿一汪瑰蓝的湖泊。
(四)
旅途总比想像中艰难。他们开始争吵,互不退让,然后决裂。
离开之前,他说:“阿拉斯加的勿忘我已经开了,我们一起回去看看吧。那才是属于我们的地方。过去,我们向那里的云杉、冰原、星辰一样生活。太阳是向日葵的方向,我们也有自己生活的方向。”
“不是“我们”,是你。你不能再用“我们”来称呼你和我两个人了。”
他们在俄罗斯的德克森分道扬镳,窗外的大雪像极了家乡阿拉斯加。他离开了她,只留下一行深深浅浅的脚印。
(五)
俄罗斯、挪威、英国、法国、意大利、埃及、以及最终到达的土耳其。
地图、时差、航线、纸飞机、遇见的人与事以及无数难眠的彻夜。
而消磨掉青春,告别了爱人,却只换来孜然一人立在一片荒芜的葵园上。
遇见了百年难得一遇的旱季,向日葵大片枯死。
电影开头的画面,不过是个她寄托以温暖与绝望的梦境。
作为一个叙述者,故事总是无以为继的,我只能呈现毫无逻辑的事实,却无法给它们的缘由一个合理的解释,更无力将一切缀连成一种完整表达。也许这就是生活,永远与我们的所见所感隔着一定的距离。
人们总是从别人的故事中想到自己的故事,我也是个有故事的人。或是说我有去承受伤害的勇气,但是没有即使被爱的人伤害一次又一次仍然会去爱的勇气,也没有为了爱可以放弃一切的勇气。
(最后)
“向日葵不一定向着太阳所在的地方,但一定是太阳曾经升起的地方。”
她还是拿起画笔,用最浓重的色调画下斑驳的残葵。
当新阳升起、照在她的画布,所有枯死的葵花都被包裹上最暖的光晕。
它们若一团团被岁月凝固了的火焰,从未死亡。它们扎根泥土,守护着爱与盛年,日夜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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