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土的孩子

夕阳下的童年

  “我们是吃土长大的” ，父亲曾这样说。

    这话听起来有些愣。但小小的我似乎悄悄懂得了一点其中的奥秘。长在农村的孩子喜欢土，喜欢用手去触摸，用脸去亲昵。他们的快乐，他们的笑声，他们的梦想，全部从土里生根，发芽。

    刚刚懂事的时候玩“过家家”，土是我们做饭的原料。它是油、盐、酱、醋、茶，是大米、小米、高粱米，还是我最爱吃的馒头的原材料——面粉……它是我们“过家家”中所缺少的任何一样东西。脏兮兮的小手在身边的地上胡乱的抓了一把，轻轻地一点一点地放进“炒菜”的锅里，嘴里还念叨着：“再放一点盐，好了，够了。”随手把剩下的一点“盐”又胡乱的扔到了一边，另一只手还在不停的“翻炒”，生怕糊了锅底。一阵风吹来，地上的细土被风卷起，像一块浅黄色的纱布在空中飘舞，又像是一阵雾气笼罩了孩子们的身体。孩子们玩得起劲儿，已顾不得这面粉一样的泥土是否弄脏了自己的头发、脸蛋儿、衣服……

    长大一点，就不再玩“过家家”了。可能懂得多了，就觉得这种游戏太糊弄人了吧。我们开始玩一种叫做“刻字儿”的游戏。（每个人在地上用木棍或者其他工具刻一个大点的字，然后再用土将其轻轻的盖好，转身去猜别人的字。）我们把泥土从地里抠出来，再填平，然后再换一个新的地方刻。这才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每次都想难住对方，绞尽脑汁的想了又想，又要刻得深，而且要清晰，这是规则。有时，笔画有点乱了，实在猜不出这是什么字，索性豁出去了，趴在地上，大口吸气，紧闭双眼，“噗”，猛地一吹，地皮一下子就露出来了，什么字，这个时候就能看个八九不离十了。但是，这“一吹”的代价就是每个毛孔都沾满了胭粉一样的土沫。但比起要认出字来的急切心情，这算不了什么。

    我们还曾用土和泥，捏成各种东西，小狗、小花、小人，但是每次都是玩儿完了，这些小狗、小花、小人也不知了去向。

    后来，泥土只是用眼睛去碰触，但是却越发的觉得亲切，越来越想去摸摸它，闻闻它。

    看到庄稼深深的把根扎进泥土，发现小动物也把自己的家建在泥土之中，偶尔探出头来，又缩进去，好像在和泥土做游戏，又好像在说：“看我的家多美。”

    如今我明白：土地养育着我、陪伴着我、熏染着我—— 一个玩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