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战乱的甘州城,失去了往日的繁华喧嚣,一番休养生息下来,也难掩其中的一丝荒寂。
屋内景央细细地缝着衣服,心里却想着赵行德捧着衣服来找他时的窘迫样子。不由得轻笑一声。
“景姑娘,我来取衣服了。”门外忽然传来赵行德爽朗的声音,这一声着实吓着景央了,好像干坏事被抓个现行的感觉。
赶忙敛了神色,捧着刚缝好的衣裳来到外间,就看见赵行德端坐在外间。走过去将衣裳放在赵行德面前的桌子上,说道:“都给你缝好了,保证看不出一点痕迹。”
景央原本就是甘州城颇有名气的绣娘,再复杂的花样也能绣得栩栩如生,何况是缝一件衣服。看着赵行德真诚道谢地样子。倒教景央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来了,一件小事而已,自己可是承了人家大恩,也没有好好谢过人家。
赵行德和景央的相遇在战乱之中,甘州城破的时候,有些士兵趁乱抢掠,甚至拔刀相向。赵行德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护住了景央。
景央十岁的时候就成了孤儿,在外人眼里景央是个有些泼辣的女子。但她尚算幸运,战乱之前的甘州城尚算繁华,靠着出色的绣工,景央的日子也还过得去。
可是那一场战乱,让景央看到了这个世道的残酷,那是她最无助又脆弱的一天。也是那一天赵行德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来到了她身边。
赵行德救了她,安顿好了她。从此两人便经常来往,赵行德会给景央带来些诗书,帮着她一起做一些粗重的活。景央就帮着赵行德缝缝补补,也在他忙碌至极时给她送去一盒热气腾腾的吃食。
时间就一天天过着,景央喜欢上赵行德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赵行德对景央也并非无意,只是景央自己看不出来罢了。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大抵如此吧!
直到今日,赵行德来取景央给他缝的衣裳,景央留他吃了饭,饭后天色也开始暗了下去。照理说,赵行德也该起身告辞了。可他偏说了一句:“景姑娘手艺这么好,以后能不能给我缝一辈子的衣?我愿用余生来换。”
赵行德直白的话,打得景央措手不及,景央年少时期的经历,也让她比一般闺阁女子多来一份果决与大胆。短暂的震惊之后,是喜悦,她看着赵行德温柔坚定地说:“好!”
她们相遇算不上美好,如果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他们会成亲,往后还会有孩子。会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可命运总爱捉弄人,就在你以为快要得到时候,一场变故,一切都变了样。
赵行德被指派到西夏学习西夏文,为以后参与编写西夏文与汉文的对照工作做准备。只能他一个人去。不日启程,赵行德本将消息告诉景央时,她正在绣他们成亲时的喜服。
初听到消息时,虽明白眼下世道并不安稳,不宜多生事端。可景央心里仍是难免的失落。赵行德也看出了景央的难过,温言软语地劝慰了好一番,景央这才好过一点。放下了手中的喜服,转去给赵行德收拾出行的东西了。
看着景央忙碌的身影,赵行德心中也是一阵难过,他又何尝想与景央分开。
赵行德走了,留下景央一个人在甘州城他。
他们这一场离别都以为是有重逢之日,纵然难过可也都满怀期望地等着重逢的那一天。
谁都没有想到那天是他们最后一天见面了。
在西夏的每一天赵行德都在记挂着景央,记挂着她的安危,记挂着他的冷暖。信件一封封地寄出去,却一封回信都没有收到。
西夏距离甘州路途遥远,他也不知景央到底收没收到。
春去冬来,几个年头过去了。他终于可以回到甘州,远行的人亟不可待地回到甘州城,来到那个熟悉的小院前。
只是院前的枇杷树已亭亭如盖已,可小院却是残破不堪,破败的院门,推门而入之后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尘。这里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
赵行德心乱如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景央呢?
他按捺住心中的焦急害怕,四处向人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结果,一无所获,只从一个近伶那里打听到,在他走后差不多一年的时候,有一日景央出门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纷争不断的世道里,景央一个女子能去哪?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他们在战乱在相遇,终究是湮于这个不安的世道……
【参考:一 1900年,莫高窟藏经洞发现,诸多传奇与经卷一同再现人间,有一卷宋代景祐二年赵行德的手抄心经,后记里留有大愿;伏愿龙天八部,长为护助,城隍安泰,百姓康宁;次愿甘州小娘子,承次善音,不溺幽冥,现世业障,并皆消灭,获福无量,永充供养。二 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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