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偷闲约了美女去逛夜市，被刺激了。好不容易逛次街，不去那些高大上的地方，巴巴的跑到这个烟熏火燎的地方。我倒是逛的挺有乐趣。
很久没吃过路边摊上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了。一进街口，先买了一份烤土豆粉，又买了几十串小炸串。正吃的兴高采烈，闻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一抬头，果然看见前面有烤豆腐干。这东西顺风能臭出三公里去，在武汉街头叫“臭干子”，有黑色和淡黄色两种。在高端一点的餐馆有一个文雅的名字：“香干”。
又吃了一份“香干”。最近几年几乎不吃晚饭，今天破例吃了这么多东西，已经感觉腹胀如鼓，但是馋虫被勾引的蠢蠢欲动，急不可耐的想找一碗热干面，虽然不可能找到蔡林记，差相仿佛也可以对付了。可惜不能如愿，至于四季美的汤包、老通城的豆皮，就更不用奢望了。
理所当然的想起了我的武汉。1997年8月27日，我第一次来到武汉，坐的是空调车厢，这在当时是除飞机之外最拽的出行方式了。到了汉口火车站，一出车厢，仿佛进了烤炉。我没有真正进过烤炉，但是我有个堂哥是做烤饼的，盛夏时节进到他的作坊就是这种感觉。虽然久闻武汉是有名的火炉，这当头一击仍然出乎我的想象。
那时候的武汉就是一座烟熏火燎的大城，大街上最常见的景象是不管男女老少，手捧一个纸碗，碗里是热干面或者臭干子或者各种南北小食，边走边吃。我甚至看到过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手捧一碗热干面坐在人行道边的台阶上大吃，仿佛坐在自家的客厅里，两腿大叉着，纯白的内裤从裙底露出。
我在武汉还学到了一个经验。走在方砖铺成的人行道上，一定要注意那些有可能活动的砖块，因为如果一脚踩上，很可能会从砖下喷出一股污水，直接喷到裤子上，避无可避。
就是这样的一个武汉，让我魂牵梦绕、念念不忘。那时候，我只要有时间，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骑上20块钱买来的自行车走遍武汉的大街小巷，看家家户户在窗外晾晒的、飘扬的衣服和风干鸡、鱼、肉。自行车经常会被盗，有时候锁在路边不出十分钟就不见了。不过买的便宜，丢了也不心疼。去旧货市场转一圈，再买一辆就是，运气好的话，还能买到自己刚刚丢失的那一辆。
武汉人爱吃辣，武汉人是火辣而温情的。我曾见过两个武汉壮年男子对骂。毫不夸张的说，我津津有味的旁观了十分钟，看两人滔滔不绝。心里在猜测两个人什么时候动手，万没想到，两个人大概是吵累了，各自掉头走开了事。后来我跟一位来自八百里秦川的兄弟在街上闲逛。那时候街边的公共厕所大多是收费的。看厕所的老大爷大喊一声：“交钱！”我这位兄弟潇洒的掏出部队的证件一挥，老大爷就闭口不言了。还有一次也是和这位兄弟一起，在路边的瓜摊买了一个西瓜，切开一看，瓜瓤青黄参半，不熟。老板看我俩年轻，又是外地口音，就想放赖。这位兄弟一把抄起切瓜的砍刀，大吼一声：“你他妈好好说话！”老板立刻变得非常和蔼，把买瓜的钱退给了我们。
后来武汉要修过江隧道，百年豆皮老通城被拆了。蔡林记因经营不善而式微。只剩四季美矗立在江汉路，诱惑着来来往往的人们。学校门口有一家自助鱼火锅，啤酒免费。我们常去，点一条财鱼，直到把店里的啤酒喝光才肯罢休。有一次老板心疼不过，凑过来跟我们一起喝，被我们放翻在地。后来听说这家店停业了，看来后来的师弟们也不是善茬。
1998年发大水。我们在龙王庙抗洪，虽然没有出险情，但也不敢有丝毫大意。江边就是武汉的商业中心，江水比堤外的路面高出两米多，一旦决堤，后果不堪设想。洪水退去，我们再去街头闲逛。天热要买一碗酸梅汤，老太太说：“你们是保护武汉的人，酸梅汤不要钱。”我们驻守大堤的照片还挂在汉阳晴川阁的墙上，2012年的夏天我回到武汉曾专程过去看过。
说了一篇武汉的坏话。二十多年过去了，那个烟熏火燎的武汉仍然是我最经常想起的地方。那是我的武汉，那是我最懵懂、最好奇、最冲动的年纪。我的性格在武汉定型，那是我心里唯一的故乡。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