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暴雨还在不断地下着,空中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整个南畔区都笼罩在一片朦朦胧胧的水雾之中,宛如仙境一般。
南湖别院位于南畔区的东北方向,面向南湖、背靠望江山而建,是南江最好也是令人最瞩目的楼盘,能够住在这里的均是非贵即富之人,他们要不是大企业的高管老总,要不就是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一般人连踏入的机会都没有。
南湖别院西北边有两栋明显要高于其他栋的楼,并非楼层高,而是地势非常高,哪怕是最下面一层依然能够放眼去欣赏南湖的景色,是谁能够住到这里的,哪怕本小区的很多人都不胜了解。这一栋确实和其他的楼不同,他的产权不属于个人,而是市委办公室;里面住的自然不是一般人,均是南江市的厅局级干部们。王部长跻身市委常委,副厅级领导干部,自然而然就住在这里了。
上午8:00时分,王部长便从一号楼楼梯口走了出来,在司机的迎接下,坐上了来接他的专车。不到15分钟,王部长的车就来到了市委大楼楼下,按着惯例在司机递过来的出车单签上名字,便上车走进了办公大楼。
乘上电梯,上到8楼,沿着楼梯道沿着东走到尽头就是他的办公室。沿路都是组织部的办公室,所以不停地有人向他问好打招呼。
30平米的办公室早已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了,桌子上的文件也被整整齐齐地在办公桌的左上部位摆放好,等待着王部长前来批阅。办公桌右下部分,陈秘书像往常一样,泡好一杯茶放在那里。
正当陈秘书准备回自己办公室的时候,王部长推门进来了。
“部长早!”
“小陈,这么早就来了啊!”
“秘书哪能比领导晚呢!”
一阵寒暄后,都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大概过来半个小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小陈啊!”
王部长抬起头来,看见陈秘书抱着一大摞整理好的材料进来了。
“部长,这是刚刚办公室那边发来的今天的工作安排。”
“都有哪些安排啊!”
“上午10:30您要代表市委去参加人才大厦落成剪彩的大会,这是我初步赶出来的讲话稿,您看能用得到不!”陈秘书边说边递过去讲话稿。
“中午12:00,您还要和孟市长一起,代表市委在迎江楼为援疆干部践行。”
“下午2:30,您要与赵副市长一起接见南江集团的董事长。”
“下午4:00,市委常委还有一个会。”
“不错不错,这讲话稿写的好,辛苦了!”王部长一边听着汇报,一边看着陈秘书给他写的发言稿,连连点头表示赞许。
“小陈啊,所有活动提前15分钟提醒我。”
“好的!”
过了大概一分钟,王部长抬起头,发现陈秘书还在那。
“小陈,还有什么事情吗?”
“部长,就是那些调研沿江干部的材料,我都整理好了,您看一会儿怎么搬到苏书记那边呢?”陈秘书轻声地问到。
“哎,你看我,怎么把这事忘记了,岁数大了,脑袋不灵活了。”王部长拍着自己的脑袋自嘲道。“你先回办公室,一会儿要你送就打电话给你。”
“好的。”陈秘书点点头,轻轻地退出了办公室。
看着这一摞材料,王部长正在思考,如何把这件事情说清楚。他在办公室来回的踱步,时间随着秒钟的移动,在滴滴答答声中慢慢流逝。
“当、当当,当、当当。”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请进。”
“王部长早!”进来的是苏书记的秘书张鸣鹏,北大中文系的高材生,非常有文采且干练。
“原来是张秘书啊!有什么事情啊!”
“苏书记问您现在忙不忙,如果不忙去他办公室有要事商量。”
张部长抬起手表看看,拍了拍自己那半秃了的亮堂堂的脑门。
“都8:30啦,岁数大了,不中用了,都把与书记约的时间都忘记,好的,我赶快去。”
“对了,这一堆文件是我要拿给苏书记的,要劳烦张大秘你帮我搬一些。”
张鸣鹏虽然是苏书记的秘书,但为人低调且谦逊,听到王部长这样一说,敢忙把所有的材料都搬上。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市委书记办公室,王部长在外面敲了一下门。
“当、当当,当、当当。”
“请进。”苏主任那沧桑的声音回荡在办公室。
“苏书记早。”王部长推开门问候到。
“国平同志,请坐请坐。”
“干嘛,还给我带来了重礼啊!”看着秘书抱来的东西,苏书记对着王部长调侃道:“外界不是传言你王国平铁公鸡,从来不送礼,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给我这个老头子带来重礼。”
“就看您苏老哥敢不敢收啊!”王部长话外有话地说着。
“在这南江,谁的礼我都不敢收,唯独国平老弟你的礼我来者不拒。”苏书记笑着回答。
张秘书非常能够揣摩领导的心思,像这种场合,他就应该离开,于是给王部长倒完茶后,他便知趣地退出了领导的办公室。
“苏书记,我有重要事情向您汇报。”王部长率先说到。
苏书记摆摆手,示意王部长先不要说。
“国平,汇报不急,先看看这封信。”
王部长接过信,从头到尾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这信非常有来头,是中纪委转省纪委然后下发到南江的。举报者是来沿江农贸市场做生意的外省商人,举报的内容是沿江县交通局扣押他两车的稻谷,由于办事效率的问题,导致稻谷搁置时间过久,又赶上了梅雨季节,导致两车稻谷全部发霉生芽。索赔无果后才写了这封信到中纪委,怀疑我们南江干部官官相护。
王部长看完信,小心翼翼放回信封。
“苏书记,这事情应该是纪委需要介入。”
“国平啊!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全市目前就你我知道,其他人我不敢让他们知道啊。”
“您是怀疑南江确实存在这种现象。”
“对。”
“那需要我们组织部做些什么呢?”
“下去查一查沿江干部是不是存在懒政的情况。”
听到苏书记这样一说,王部长心里一惊,心想“这苏书记是知道我们去查了沿江的事情故意这样说,还是我们真走到前面一步呢?”此时的王部长心里不停地犯嘀咕。
“国平、国平,你在想什么呢?”苏书记看着走神的王部长问到。
“苏书记,沿江干部的懒政不用查。”
“此话何意?”苏书记不解地问到。
“我们已经完成对他们初步的调查了。”
于是,王部长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的经过这般如此、如此这般的,详详细细地向苏书记做了一个汇报。边听汇报,边查阅这些材料,苏书记怒斥沿江这些干部是庸官,是蛀虫。
“你这些汇报是向我个人还是南江市委的。”苏书记看着王部长说到。
“这些算我正式向南江市委汇报沿江县党政干部懒政现象,回去后我将形成正式的调查报告,正式提交市委常委会。”
“好,不耽误时间,你现在就回去准备,争取今天下午的常委会上能够审议你的调查报告。作为人事部门的领导,我也希望你能够找出能够接替刘望江担任沿江县委书记的人选,下午的常委一并讨论。”
“明白,我马上回去着手做这些事情。”
“书记,不过——”张部长欲言又止。
市委书记苏闽何许人也,久经官场,曾经是全省最年轻的正厅级干部,无奈上面没有人,就在这级别上待了25年,干过市长,干过厅长,也在国家部委里面做过司长,后来有回到省里作了几年的省政府办公室主任,三年前下派地级市,执掌全省经济重镇南江,不知道什么原因,一改前任的惯例,未能进入省委常委,自然与副部插肩而过。这样在宦海沉浮几十载的领导干部,哪能听不出张部长的欲言又止背后的真正含义。
“国平老弟,这个事情本来就是省委组织部直接知会你组织部,既然避开了他,我想这背后他也逃脱不了干系,最起码用人失察之责还是有的吗。再说我已经知晓,就不算避开市委了,你放手去干吧!拜托了。”
“好的,我一定不辜市委托付的。”
“国平老弟,你我也算刎颈之交了,老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书记,请说——”
“我这仅仅是作为一位年长你几岁的老兄说的心里话,沿江县干部出了问题,我这上级党委的一把手和你这负责人事的组织部长是难辞其咎的。我们现在能够做的就是尽量挽回党在沿江民众心目中的形象啊,避免我们党是事业受损啊!”苏书记拍着王部长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对着他说。
“苏书记,放心,一定能够挽回的。”
王部长带着苏书记的重托退出了办公室。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苏书记坐回办公桌,看着外面的天气,自言自语到:“看来南江的暴风就要来了。”
他拿起红色的电话,拨通了市委内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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