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质低

好，穷我笔墨，深夜发长文：

夜，路上，一个人，独自归家。

忽然听到有人叫“靓仔”，我都几有自信咁拧返转头，果不其然，正是呼唤在下。

“你好，请问你可不可以……”

“什么？”

“我说……，不知道你可不可以……”

我完全唔知个外省妹（听口音应该系呱）讲紧乜，关键词特别细声，我一个都听唔到。难道佢怕丑唔敢大声讲？怕丑又叫我靓仔？

“我身上的钱没了，你能不能借点钱给我吃顿饭。”

呢次听到啦，只不过我宁愿听唔到啫。早知耷低个头行返去算了，理得人地边个叫“靓仔”啊。

我抬头一望，见到附近有个公交站。火车站就话啫，谂唔到公交站都会有。

当时我都唔知点算好。你知啦，受过高等教育嘅人，系要心里阳光，与人为善，创造和谐社会嘎嘛，啊啊啊，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会变成……；我应该帮佢嘅，但系，我唔想第日被人笑我无脑哩！

于是我用十分明显的怀疑眼神望着个外省妹，“你不要误会，”这时旁边一个男嘅走埋过来：“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哎呀，原来系团伙作案啊。

“我们也是逼不得已才问你的，我们外地来的，卡里没钱了，也没现金，我们不是跟你乞讨，你不想借可以不借。”个男嘅虽然系同我讲嘢，但系正眼都无望过我，分明系睇我唔起，好似我根本唔想借钱俾佢地咁。哼，几个食饭钱，我会无咩。

“你们有没有带手机。”我当时就想给他们发几个微信红包了。

外省妹赶紧说：“手机我们是有带，我们可以留个联系方式……”现在的人真是一点警惕性都没有，居然想给我这个陌生人留电话号码？不知道个人信息的重要性吗？

不对，我手机都掏出来了，他们却连假装找手机的动作都不做。难道他们是想我留号码给他们？什么鬼，而且他们也不提以后怎么还钱诶。

“好，对面马路有家KFC，手机支付8.8折……”我话都没说完，那个男的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我不知道肯德基可以手机支付啊，我卡里没钱手机也支付不了啊，我卡里有钱，我早就刷卡吃饭了……”

他说得很激动，也有点断续，我知道他是在找委婉的词，免得伤害我。我也对自己很失望，我居然不知道卡里没钱，支付宝、微信什么的都用不了了，我怎么那么蠢！

“你们可以打电话给朋友，叫他们转账给你们啊……”

“我知道，可是他觉得丢不起这个人。”外省妹说。

“问朋友借钱丢人，问陌生人借钱就不丢人？”

那男的说：“问朋友借那几十块吃饭，好意思吗，脸往哪儿搁啊？”我擦，你以为你现在的脸搁在哪里？在我面前就不丢人？我给你们垫底吗？

男的接着说：“你有听说过有些人在外面宁愿饿肚子，也不愿意跟朋友借钱，因为不想丢人啊！”

举的是什么例子，完全说服不了我啊，我脱口而出：“没听过。”

“好，我们不浪费时间，你愿意帮我们，就跟我们去找个地方吃饭，不愿意帮，直说，不要耽误我们时间，我们可以问其他人。”

歹势咯，他们好像要找别人了耶，拎北服务态度不好吗？你说我改啊。

“好，我不耽误你们时间！”我笑着对他们说，还礼貌伸出右手向他们送别。

那男的嘴角上扬，仿佛在讥笑这个世界，至少，是在嘲笑我，一款不羁的样子甩头离去。那女的也跟着走了。

没走远，那女的返了回来，我以为是要跟我说：“斯密嘛散，给您添麻烦了。”

外省妹果然不是日本姑娘，她说了一句令我发聩的话：“想你这样的人，素质实在是——太低了！”

她的话中有个停顿，正是这个停顿，令我久久不能忘怀，我仿佛听到了她对这个社会的失望，至少，是对我的绝望。

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我突然觉得胸前的红领巾更加……咦？我的红领巾呢？

结尾：是不是骗子，我不知道；是不是好人，却是确定的。借钱会丢人的朋友，不是真朋友，交不到真朋友的人不算是好人。